宋美齡拜師大風堂功亏一簣
时间:2023-01-03 14:30:27 来源:无所不侃 作者:王亞法
宋美齡拜師大風堂功亏一簣
宋美龄(1897―2003),出生上海浦东,政治家,外交家。中华民国前第一夫人。宋美龄多才多艺,兴趣广泛,涉足音乐、外语、宗教、体育、美术等多个领域,而绘画是她终年爱好,曾向张大千学习山水画,拜黄君璧、郑曼青为师,学习花鸟画。宋美龄的绘画风格和其老师有类似之处,山水画构图妥贴,用笔精到,清逸处有灵气,沉厚而又苍润,古趣盎然。
朋友從微信傳來“張大千的女弟子們”視頻,所述內容大抵真實,唯把蔣夫人宋美齡說成是大風堂【注1】女弟子,有違事實。
宋美齡愛畫畫,她畫的花鳥非常出色,近年美國和港台拍賣行,時有她的作品上拍,但贗品甚多。不過,在台北士林官邸和中正紀念堂,掛有她的多幅畫作(也許是複製品),有些還有蔣介石的題跋。我去台灣採訪蔣介石的侍衛長朱恆清將軍時,他向我出示蔣夫人送他的蘭花,我相信這幅畫應該是真跡【注2】。
雖說宋美齡不是大風堂的女弟子,但宋美齡想拜张大千為師確有其事。已故的台灣歷史博物館老館長何浩天先生曾親口告訴我:上世紀七十年代初,張大千從美國回台灣,蔣介石曾跟張群說:“你和大千稔熟,他這次回來,美齡想拜他為師,你去探探口風看。”
張群把原話帶給張大千。
張大千為難道:“拜大風堂的是要鋪氈毯,點紅蠟燭磕頭的,蔣夫人是是第一夫人,不妥吧!”
張群又把原話帶回給蔣介石。
蔣介石說:“你跟大千通融一下,他的條件我們都可以接受,唯有磕頭,能不能免了。”
張群又去跟張大千商量。
張大千決然道:“這可不能壞了我們大風堂的規矩!”
張群又把原話帶給蔣介石。
那天宋美齡也在場,蔣介石說:“美齡啊,這倒是真的,不能壞了人家的規矩。”轉而又說,“張大千老派,規矩多,黃君璧新派,沒有那麼多規矩,你就拜黃君璧做老師吧。”就這樣宋美齡成了黃君璧的弟子。
宋美齡畫作欣賞(一)
宋美齡畫作欣賞(二)
宋美齡畫作欣賞(三)
宋美齡畫作欣賞(四)
宋美齡沒有拜門大風堂,但把張大千請去家中,指點畫藝,卻時而有之,至今在台北摩耶精舍的小客廳裡,還掛有張大千帶孫女在宋美齡家做客的照片。
據說,有一次蔣介石還親自為其移動椅子,看他一大把鬍子,問老先生高壽多少?被知情者引為趣談。
拋開撤離大陸前蔣介石廣羅各界知識分子的事不說,光從這件小事,就能證明他雖然獨裁,但其崇尚科学善待知識分子卻是不争的事實。
由此及彼,我想起了另一件事——
不知什麼時候,藝人出身的江青突然對古典名著《紅樓夢》发生興趣。可令人诧异的是,这位自诩“紅都女皇”竟大言不慚宣稱自己是半個紅學家。
“紅都女皇”聽說俞平伯藏有一本《紅樓夢》的早期手抄殘本(俞平伯先生是紅學大師,其曾祖係清代樸學大師俞越,父親俞陛雲為光緒年“探花”),就派人去借閱。俞平伯不捨,還委婉說了等江青同志的研究水平,達到一定程度再來借閱不遲等話……就此觸怒江青,為日後遭罪埋下了祸根。
1954年9月,山東大學兩位青年學生李希凡和藍翎,在該校的刊物《文史哲》上,發表了一篇以所謂馬列主義觀點研究《紅樓夢》的批判文章,劍指俞平伯。
江青見了這篇文章,如獲至寶,立即煽風點火,轉呈给毛澤東。毛澤東看後,大筆一揮,寫了一封《关于紅樓夢研究问题的信》(參閱《毛澤東选集》第五卷第134~135页)。聖旨一下,全國就掀起一場蓋天鋪地的批判俞平伯的政治運动。
據資料記載,光1954年的最後一個多月裡,中國科學院和作協就開了一百十多次批判會,發表了五百多篇文章。批判風潮還禍及遠在海外的胡適先生,指俞平伯為“胡適的幽靈”,個中不乏夾雜說不清道不明的私貨,對當年藐視在北大圖書當小職員時的大教授,射出復仇之箭。
就此俞平伯被打入地獄,“文革”中更是受到紅衛兵批鬥羞辱,後送往幹校,充當苦力,所受苦楚,一言難盡。
“文革”結束後,組織分配俞平伯的老友王伯祥先生的令嗣——王湜華做文秘。王湜華和我辦公桌對面的同事許文煥兄是北大同學,兩人通信頻繁。當時我正熱衷讀《紅樓夢》,對俞平伯的研究文章,和學問極為敬仰,於是寫了一封信,托老許轉交王湜華,請他懇求俞老為我題“真假”二字墨寶,因為《紅樓夢》寫盡甄賈二府,貫穿真假,道盡人間真假情事。
不久王湜華先生回信,告知俞平老婉拒,說:“文字流落在人間是件很麻煩的事……”
俞平伯先生一生著作等身,碩果累累,自遭受一九五四年那場批判後,餘驚未定,小心翼翼,就此學術研究杳寂。即便迎来“改革開放”的年代,俞平伯对自己晚年的学术生涯,曾用“只有旧醅,却无新酿”八个字来總結。
說上兩件小事,無非是想重温并彰显張大千、俞平伯两位頗具古風的前輩堅守學術良知、摒拒攀附權貴的士人風彩。筆者對此深表钦佩,僅此而已,岂有他哉。
【注1】大風堂:张善孖、张大千画的名。大风堂画斋由张善子、张大千昆仲在上海拜师学艺时共同创建的。在二十世纪20年代,张善子、张大千在上海西门路西成里客居时,因有缘收藏到明朝画家张大风所画《诸葛武侯出师图》,对此画爱不释手,加之对张大风的画艺十分倾慕,且又同姓张,故在极其得意之余,张善子、张大千昆仲即将西成里居室的厅堂取名为“大风堂”。这可以从1932年张大千在一次寿宴后与宾客的谈话中了解大风堂的真正来源。
【注2】宋美龄拍卖价格最高的5件作品:1,《云山幽居》人民币:101万/ 中国嘉德。2,宋美龄画蒋介石题《蜀葵蕉叶图》 港币:92万/长风拍卖。3,《芍药》立轴人民币:74.8万/ 中国嘉德。4,《寒江独钓》 人民币:63.3万/中国嘉德。5,宋美龄《深山策杖图》 立轴 人民币:39.6万/ 北京更乐。
宋美齡畫作欣賞(五)
宋美齡畫作欣賞(六)
宋美齡畫作欣賞(七)
二〇二二年十一月十七日於食薇齋北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