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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加索对谈张大千:中国人为什么跑到巴黎学艺术?

毕加索对谈张大千:中国人为什么跑到巴黎学艺术?

时间:2018-05-08 16:31:16 来源:人民文学出版社 作者:

毕加索对谈张大千:中国人为什么跑到巴黎学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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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大千在法国画展期间有个小插曲,画家偶然听人讲起,有位身份特殊的观众前来观展,拍下许多照片,直到离去时才被工作人员认出来。起初张大千并未在意,因为现场观众很多,谁来观展也不用大惊小怪,但是当一个熟悉的名字钻入耳朵时他便愣住了。
这个人就是大名鼎鼎的现代立体派绘画大师毕加索。
大千在日本画家梅原那里不止一次听到过有关毕氏的绘画故事,他很想与这位画风怪诞的西方大师当面交谈,听听他对画展的感受看法。凭自己直觉猜测,这位毕先生也许同中国绘画有着某种联系,不然他何以专程前来观展拍照呢?凭毕氏的名气和地位,与中国画家做一番交流当然不是难事,他为何又要悄然离去不留痕迹呢?这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吗?
工作人员看出中国画家的遗憾,便不以为然地告诉他,人人都知道毕加索先生是个怪人,他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既然张先生想见他为什么不去找他呢?
张大千连忙向工作人员打听地址,那人告诉他,毕加索就居住在法国南部尼斯的加州城堡。
张大千有意亲往尼斯拜访毕加索。
他请在法国颇有人气的华人画家赵无极予以引荐,谁知赵无极连连摇头道,别人的事尚可,唯独此君万万使不得。因为毕氏名气太大,休说一般人不予理会,就连法国内阁部长和总统先生也不一定能够随时约见。你大千先生也是东方画坛巨擘,身份非同一般,一旦被他拒绝岂不难堪?万一让那些无孔不入的记者得知消息登出去,“张大千遭毕加索拒见”,岂不让我们华人同胞蒙羞脸面无光?
虽然朋友的话句句都是实情,张大千还是不肯死心。
他又搬出萨尔馆长帮忙,谁知萨尔馆长还是跟赵无极一样摇头婉拒,不愿去碰这个钉子。他还好心劝告张大千,在我们西方人眼里,这些大艺术家都跟火星上掉下来的怪物一样不可理喻。
张大千终于生气了,他不是恼火别人,而是生自己的气。他为什么非要托人呢,难道就不能直接去敲开毕加索的大门吗?既然你毕加索不请而至观我画展,还拍走许多照片,我张大千就不能跟你见个面,说说有关绘画的事情吗?来而不往非礼也,就算你是天下最不可理喻的怪物,我也要见识一下你的庐山真面目。
这样一想,便把那些繁琐的东方礼仪扔到脑后,径直前往尼斯城去见毕加索。
尼斯城是欧洲著名度假圣地,濒临地中海,阳光灿烂风景优美。当地人都知道,毕加索在尼斯城外购买一座庄园大加装修,取名“加利福利亚城堡”,如无预约飞鸟都难入内。
大千就请翻译先给毕加索打了个电话,告知中国画家张大千专程造访。对方是个助理或者秘书之类女人,公事公办地答复一定转告,并无多余言语。
张大千望着酒店里那架老式电话机,心情有些郁闷,心想这个老毕真是不近人情,谁知道这个“转告”会让他等多久呢?
不料几分钟后对方电话就打过来,还是那个助理告知毕加索先生正在邻近的戛纳出席一个陶瓷艺术展,他希望在那里与张先生会面。大千喜出望外,不管哪里见面,有回音就好。不就谈谈绘画,至于有那么难吗?
等他们匆匆赶到戛纳,那个陶瓷艺术展已经开幕,只见观众拥挤人头攒动,主办方刚一宣布毕加索先生到场立即引发拥挤。当一个穿火红衬衣的胖男人甫一亮相,便有无数狂热的崇拜者像潮水一样涌上前去。他们包围画家,签名拍照叫喊亲吻不一而足,还把画家抬起来抛向空中,好像艺术展的主角不是瓷器而是毕加索本人一样,让张大千见识了西方观众的疯狂和无理性。
大千也是经历过疯狂场面的人,只是东方观众感情宣泄较之西方人含蓄,只能称作小巫见大巫。他感叹道:原来毕加索也是只猴子啊。
此言点石成金,当为名人座右铭。
大千一行被人潮渐渐挤到一边,虽有心无力,眼看离那位西方大师越来越远,但是他的目光还是捕捉到毕加索一个瞬间表情。毕氏那双山鹰般的尖锐目光惊鸿一瞥,刚好与人流中的张大千目光隔空相遇,虽然只有短短一瞬,但是两位艺术大家已经心领神会。张大千身穿中式长衫马褂,一副齐胸美髯在西方人群中十分抢眼,毕加索目光如炬凌空掠过,然后各自分别被滚滚人浪吞没。
戛纳之行未得践约。
一行人刚刚回到饭店,来不及沮丧电话铃就响起来。翻译拿起话筒惊讶得合不拢嘴,原来竟是毕加索先生亲自打来的,他向中国画家深表歉意,说在戛纳身不由己未能如约。为了弥补遗憾,他正式邀请大千夫妇到“加利福利亚城堡”作客。
张大千喜出望外,这真是“车到山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他终于敲开了毕加索的城堡大门。
次日,当一辆载着大千夫妇的汽车开到城堡门口时,出现在大门外迎候的是个身穿素色花格衬衣打领带的欧洲绅士。张大千不禁愣住了,因为他听说毕加索在家里从来不穿上衣。
但是这个礼节周全彬彬有礼的绅士确确实实就是世界画坛巨匠毕加索。
这年欧洲画家毕加索七十五岁,而中国画家张大千五十有七,两位画坛大师的命运轨迹因为一次画展偶然交集在一起。尽管尼斯之行只是一场私人性质的会面,但是两人的巅峰对话仍具有文化前瞻的历史意味,直到大千晚年,这段“东张西毕”的交往轶事才在画家自述中得以披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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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中午,他们在城堡中共进午餐,喝了法国红酒和中国白酒。饭后两人继续交谈,内容涉及绘画、生活、读书、旅游、民族文化与风俗等诸多方面。在张大千看来,毕加索一点也不古怪,他性格天真得像个孩子,直率得令人吃惊。
他告诉张大千:我最弄不懂的,就是你们许多中国人,为什么都要跑到巴黎来学艺术?
张大千以为翻译搞错了,经证实原话如此。可巴黎是西方艺术文化中心,是西方人的“敦煌”,这还能有什么错吗?他请毕加索解释一下,毕加索不假思索道:不要说法国巴黎没有艺术,就是整个西方包括白种人都没有艺术。
这简直是张大千听到的最为离经叛道和惊世骇俗的谬论,如果此言出自年轻艺术家之口,他一定会被认为是个口出狂言故作惊人之态的文艺愤青。
可是对方却是世界绘画大师毕加索啊。
毕加索顺着自己思路滔滔不绝地说下去:这个世界上有资格谈论艺术的,第一是你们中国人,第二是日本人,当然日本人的艺术也来源中国。第三就是非洲黑人。除此之外,白种人有什么艺术?所以我最莫名其妙的就是,为什么那么多中国人和东方人非要跑到巴黎学艺术不可呢?
言下之意,你们东方人为什么那么不自信,你们对自己的传统艺术弄懂了么?
张大千无言以对。
这段原话被记录在台湾征信新闻报出版的画家自述《张大千的世界》一书中,出版时间为民国五十七年即公元一九六八年。
毕加索又从屋子里捧出一本厚厚的画册来请中国客人指教,张大千这才得知,原来这位红遍西方的绘画大师一直在悄悄自学中国水墨画。明眼人一看便知,他模仿的是齐白石的花鸟鱼虫,只是技法思路仍带有明显的西洋油画痕迹,给人不伦不类的感觉。张大千毫不客气地指点他一番,由于两种绘画的工具不同,理念也不尽相同,画技方法自然也各异。毕加索用西方画笔涂抹中国画,当然很难领会国画神韵,而且国画素有“书画同源”之说,还要讲究“墨分五色”,即浓淡层次均表现不同意境和内容,而且诗、书、画、印缺一不可,也需时日慢慢体会。
毕加索果然天赋超人悟性极高,一点即透触类旁通,他很快就对中国画的线条、墨色、构图、层次和留白的运用颇能领悟其妙处。两位绘画大师惺惺相惜交谈甚欢,后来在主人邀请下,他们一道来到城堡中的园林草坪参观散步,相互拍照留念。据说毕加索平生最不喜欢别人给他拍照片,但是这回破例高高兴兴同客人一道合影留念。
这天还出现个小插曲,秘书通报有两位预约的意大利客人来访,他们都是收藏界有名的人物。毕加索回答让客人留在客厅等候,自己则兴犹未尽地陪中国客人参观收藏品。
主人见客人对一幅自己青年时代的炭笔素描很感兴趣,上面那个人物头像三分像神七分像鬼,长着一脸大胡子,细看竟有几分神似张大千。主人解释说这是传说中的《西班牙牧神像》,还问画得好不好?客人无从知道西班牙牧神是怎么回事,暗地觉得倒跟川剧中的“鬼脸壳”、“妖蛾子”差不多,又不好扫主人的兴,只好随口回答好、好。不料主人一高兴,当场取下来慷慨相赠,还挥笔题款“D.C.Chang”及画家签名。
这可是个出人意料的大礼包,时值毕加索在西方画坛如日中天,他的作品件件都是天价,而这件青年时代的早期炭笔素描价值几何可想而知,由此可见毕氏的率性和中国客人在其心目中的特殊分量。后来张大千投桃报李,回赠一帧精心绘制题款签名的《墨竹图》,此作亦当价值不菲。
后来这幅毕加索签名的《西班牙牧神像》曾被人开出天价求购,均被张大千拒绝。大千交往过无数名人画家,但是他对自己与毕加索的交往最为惬意,一生中引为自豪。此画珍藏于张大千画室中,成为这段“东张西毕”旷世佳话的难得见证。
(本文选自邓贤《五百年来一大千》,人民文学出版社2016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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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近现代史上最著名的画家之一张大千,
徐悲鸿誉他“五百年来第一人”;
傅雷说他“江湖义气,可慨可憎”。
他面壁敦煌三载,毁誉参半;他造伪画,又自曝家丑;
他与毕加索论画拍照;他曾献毛泽东“荷花”,亦为蒋介石绘“松下高士”;
他当土匪,却乐做“雅贼”;
他做和尚,却不肯受戒;他执教鞭,又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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