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省烟台龙口市籍著名国画大师慕凌飞

著名国画大师慕凌飞
文 / 张军（1992年6月发表）

        慕凌飞，原名慕倩，字凌飞，学名泉淙，别署“虎翁”，斋称“云起楼”。1913年5月出生于山东黄县丰仪乡大慕家村，现为天津市政协委员、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天津老年书画研究会顾问，天津茂林书法学院教授，天津文史研究馆馆员，齐鲁书画院龙口分院名誉院长。（编者注：1997年12月病逝）

▲慕凌飞像
“大风堂”风

        1929年的一天，上海西门路上走来一位英俊青年，他就是慕凌飞。凌飞在西门路169号“大风堂”行弟子礼，拜张善子、张大千昆仲为师。善子先生曾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为宣传抗日救国，应美国总统罗斯福之邀请，为白宫绘制巨幅虎图，而名振一时。入室4年间，慕凌飞得亲传，受六法，饱览大风堂藏品，遍临历代书画名迹。此后，又随师到泰山、黄山，峨嵋、青城、雁荡诸名山大川写生，外师造化。弱冠年纪，飞禽走兽，山水虫鱼，以及临摹之敦煌壁画，已深受两位师长的赞许。特别是对于大千先生的青绿金碧得益尤多。画法以“青绿为本，金碧为饰”，墨分五色，气度非凡，挥洒金碧，绚丽高雅。在张氏昆仲的指导下，凌飞专心潜学。别师后，与两位师长鸿雁往还，受益如昔。终于在山水、人物、花鸟、走兽、宫阁仕女等方面，无一不能，尤善画虎。所作之虎，目如闪电，牙似纯钢，趾如尖刀，毛皮蓬松，粗纤合宜。他笔下的虎，在继承师长传统技法的基础上，刻意求新，力攻“画虎画皮难画骨（神）”之关，在钩勒、撕毛、染色、写斑中，融合西方“骨骼”和“透视”学理，以工写结合的笔法表现虎的精神气质，显示出虎的时代特征，既脱俗于一般动物画的工匠气，又不同于所谓“现代派”的胡涂乱抹。解放前，慕凌飞的画就曾在济南、青岛、北平、天津、大连、黄县等地举行过个人画展十多次，多次参加过在日本、英国、保加利亚、新加坡等国的中国画展。近年来，他的作品先后为旅大、青岛、天津、深圳、上海、陕西等地一些博物馆收藏。对家乡更是不遗余力，慷慨奉献，先后为黄县历史博物馆赠画30幅，大者丈二巨幅，包括山水、人物、仕女、走兽、花鸟及书法。为他的家乡留下了一大批珍贵的精神财富。1988年12月，他的《雄风盖世》巨画，被毛主席纪念堂所珍藏。天安门城楼、天津大礼堂、天津新车站、山东曲阜、重庆诗书画院、新四军纪念馆、宋庆龄儿童福利基金会、全国政协以及各地的大宾馆均先后邀请其作画，以弘扬“大风堂”艺术流派。书画家王学仲多年前曾为他写讨一首诗：“画虎四十年，画成虎一千，谁知画虎术，不靠才与天”，真是此中苦心谁识得，云起楼上好精英。
 

《百虎图》

        国画大师张善子先生生前曾有绘制百虎图长卷之宏愿，但壮志未酬，英年早逝。1947年，慕凌飞在上海见到大千老师，大千先生重提此事，希望他能实现先师的宏愿。慕凌飞一直将老师的嘱托铭记在心。他一面广泛搜集有关虎的资料，一面跑遍全国各大动物园，悉心观察虎的习性，反复揣摩各种虎的姿态，孜孜求索30余载，积累素材达数千幅，终于在1982年完成了震惊中国画坛的第一幅《百虎图》长卷。

        《百虎图》长卷长8米，高0.5米，是国画史上的一个壮举，是继承和发扬“大风堂”艺术风格的集中体现。那近百只千姿百态、各显神威的虎，构成了一个蔚为壮观的虎的世界。白色的印度虎，金黄的东北虎，稀有的福建蓝皮虎，非洲虎，南亚虎，使人眼花缘乱，美不胜收。有立有卧，有跃有扑；有争食的，有戏闹的；有的衔子涉水，有的闲步草丛；有的匍匐酣睡，有的凶相毕露，令人啧啧称赞，叹为观止。《百虎图》无论是构图、章法、色彩、气韵、布景等方面，都达到了既有特色又配合谐调，具有神、形、情、意兼备的境地。《百虎图》问世后，立即轰动海内外，誉为国宝。当时，正处垂暮之年重病卧榻在台北的张大千看到慕凌飞托人辗转捎去的《百虎图》彩照时，兴奋异常，特在《张大千画集》第四集上亲手题书：“凌飞贤弟留阅，与弟别卅余年，弟艺事大进而兄衰矣。八十五叟爰。”以此回赠表示赞叹。我国著名书画家纷纷题词祝贺：全国书法协会主席启功题签“慕凌飞百虎图长卷”，并题词：“苛政全芟虎势孤，泰山行旅并无虞；山王莫叹空巢穴，刊几平添好画图。”刘海栗题：“虎啸松林万壑风。”百岁老人孙墨佛题：“好友相逢兴不孤，宣南老屋话唐虞，凌飞妙用生花笔，写出惊人百虎图。”另题跋：“凌飞贤侄，妙用灵机，精心画虎，百虎图其最著者也。由好入精，由精入妙，由妙入神，由神入化，不久的将来放大光明于世界可预祝也！”李苦禅题词：“古昔苛政比虎，如今社会主义虎亦驯服如羊马矣！写虎之形，虎之性，非凌飞大师莫办也。”溥杰题词：“谷应山鸣气势殊，风生万壑啸灵嵎，百花齐放丹青笔，栩栩如生百虎图。”董寿平题：“观凌飞先生百虎图长卷，千姿百态，气韵生动，功力之深，至堪钦服。”冯星伯题：“挥毫成百虎，姿态各传神，承受师尊志，丹青万世珍。”另题跋：“虎翁画派得大风堂善子大千两师真传，积数十年之功力，以出神入化之笔，绘成百虎图长卷，卷中画兼有两师之长，如此巨制，不仅完成两师未竟之志，尤为画坛放出异彩焉！”谢稚柳题：“古人画虎，今所能见者有石恪、牧谿。古人有作百鸟图而未尝有百虎图。此卷布置有致，生态百出，惜其师画虎大家善子故人不及见也！”朱屺瞻、何海霞等皆有题识。日本国称之为“国宝”级珍品，曾几次求借在日本展出，並愿出巨万保险费，都被慕老婉言谢辞。慕大师说：“国宝岂能随便借给外国展览？”
 

特殊“弟子”

        1985年，早春二月，津城的大街小巷，依然是雪花飘飞，寒气袭人。海河的坚冰已在悄悄地融动。慕老揣着一颗火热的心，冒着凛冽的北风，来到戒备森严的天津市第一劳改大队。当他走进支队的画展室时，特别是当他看到那幅仿他的作品《松虎图》时，感到十分惊讶。他望着那虽然还很稚气但潜藏着巨大发展能力的画面，陷入了久久地深思之中。“虎”自古以来就是英雄的象征，热爱老虎的人亦应是有英雄的浩然之气，而这幅画竟出自一个犯人之手，这说明犯人的心中还有光洁的东西。慕老了解到临摹他的《松虎图》的作者，名叫翁学周，出身知识分子家庭，自幼聪颖好学，喜爱作画、篆刻，由于放纵自己，忽视道德修养，犯下了不可饶恕的流氓伤害罪，判处有期徒刑12年。慕老感叹地说；“若不如此，说不定他还会成为一名出色的名画家！”这位见识广博的老画家，清醒地认识到，对于一杯水，加冷，只能结冰；加温，就可以使之升华。他伸出温暖的手拉着翁学周鼓励他加强改造，要求他着力表现虎的精神气质，追求虎的威猛和内在的美，告诉他做一个英雄的人，崇高的人，才能画出虎的神韵。

        事隔几天之后，慕老忽然收到一封字写得恭正而又生疏的信，信内这样写道：

尊敬的慕老师：

        您好！我怀着无比激动的心情给您写信，给您忙中添乱，谨请宽恕谅解。我酷爱画虎，尤喜临摹您的作品，您早就是我心中崇拜的老师了。如今，我身陷囹圄，居然能见到您，聆听您的教诲，梦寐变成了现实，我将终生不忘。您的教海将对我产生巨大的鼓舞力量。我因无师授业，自己乱画，因而技术拙劣，毫无章法。经您点拨，颇受启发。我为自己今生有幸受到您的指教而荣幸。敬爱的慕老师，我将按照您的教导，刻苦学习，提高绘画水平，不辜负您的苦心，好好接受改造，争取早日回到社会，为“四化”建设做出贡献……

        接到这封信，慕老眉峰紧锁，思虑深沉，小翁拜师的愿望充满字里行间。接受这个徒弟，将意味着一个清自的人和一个被人们卑视、唾弃、厌恶、咒骂的罪犯联系在一起，拒绝呢？这实际上就是扼杀了一个失足青年的宝贵的追求，回避了一双饱含希望的求救之手。这位心底善良、饱经沧桑的国画大师终于作出了惊人的决择，有求必应，有信必回，应该毫无条件地满足一个陷入“污水潭”的失足者追求真、善、美的微弱的愿望。收信不日，慕老严肃认真地给翁学周写了回信：
 
学周：

        你好！看了你的来信及作品，我认为你有一定的艺术才能，前途发展有望。在我时间允许的情况下，愿尽力帮助你。帮助你改造思想、学习技术是义不容辞的。就是说，人民没有忘记你们，时刻在关注着你们，期待着你们。

        我认为，你当前的主要任务是加强世界观的改造，树立新的道德观念，只有这样，将来才能为“四化”做贡献。

        你要通过绘画艺术的学习，陶冶个人情操，推动世界观的改造，不要为艺术而艺术，只要你改造有成效，取得好收获，在你新生之后，我可以破格收你这个学生。

        著名老画家慕凌飞打破铁窗之戒，欣然收青年重刑犯翁学周为徒，一时在社会上传为佳话，全国十几家报刊相继以“感人的破格”、“把手伸给他们”为醒目标题，转载了这条“爆炸性”新闻。老画家冲破世俗观念的惊人举动，强烈地震撼着小翁的心灵。“生产节约能手”，“文明个人”、“改造积极分子”、“优秀宣传员”等一连串荣誉称号记在他的名下，他的国画、书法、篆刻进步也十分突出，参加天津有关美展，获得一致好评。1988年7月，小翁心情激动地接过了减刑两年的裁定，整个劳改队数千名犯人也都卷进了这场净化灵魂的“洗礼”之中，玻璃画、油画、版画、书法、泥塑、雕刻艺术，成了许多犯人的喜好，成了他们弃旧图新的一条光明之路。

▲翁学周作品
 
无私奉献

        艺术来自人民，还应回到人民中去，为人民服务。这是慕老一贯遵循的创作之路。当法卡山、扣林山胜利的消息传来，并被中央军委授予“英雄营”的光荣称号时，他立即画下了《飞虎图》寄往前线，回报他的除中央军委的感谢信以外，法卡山英雄营特寄来一个打击越寇的大炮弹壳，上面镌刻着“军民团结，鱼水情深”八个大字。引滦工程的英雄事迹，使他热泪盈眶，他满怀激情挥洒6幅《老虎图》相赠。1988年，山东大旱，他为兴修水利的工程部门画了2米多高的《龙腾致雨》的水墨画，表示慰问。中国女排夺得“三连冠”，他不顾疲劳，连夜作成巨幅《巾帼英雄图》寄至国家体委，以表祝贺，收到全体女排姑娘表示感谢的亲笔签名簿。一个艺术家能够将自己创作的宝贵财富无私地奉献给时代，奉献给人民，展示了多么崇高的精神境界啊？无怪有的评论家说“画卷展现虎翁心”了。

        慕凌飞热爱社会，热爱人民的无私奉献精神，得到了广大文艺工作者、人民群众及中央和地方各级领导同志的赞扬。1989年3月14日，北京中国美术馆举行了“慕凌飞书画展”，共展出书画98幅，琳琅满目，遍馆生辉。中央领导同志宋任穷、习仲勋、杨得志、廖汉生、黄华、黄镇及天津市委、人大、政府、政协有关领导特意参加了开幕式，盛况空前。那栩栩如生的一幅幅作品，表现了慕老炉火纯青的技艺，更展示了慕老朴实、谦虚、高尚的精神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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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凌飞部分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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