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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君超| 大风堂古琴二三事

万君超| 大风堂古琴二三事

时间:2023-10-11 10:54:36 来源:张大千研究 作者:

万君超| 大风堂古琴二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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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传世的三张所谓唐代蜀人雷威所制古琴,因琴背均镌刻有草书“春雷”二字,故名曰春雷琴,分别为旅顺博物馆(重漆改刻)、台北故宫博物院(张大千遗赠)、北京郑珉中收藏(古琴家汪孟舒旧藏)。上述三琴皆所谓宋徽宗宣和内府百琴堂“御藏”,有关春雷琴之流传与历代记载,研究者所自证或引证的史料皆大同小异。但此三琴是否真的是宋徽宗内府御藏之琴?此种可能性几乎为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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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雷”古琴(现为台北故宫博物院收藏)
 
张大千旧藏春雷琴,琴背刻草书填绿“春雷”二字,长126公分,肩宽22.1公分,尾宽17.2公分,高10.8公分。七弦,琴背圆形龙池,长方椭圆形凤沼。龙池左右分刻隶书铭:“其声沉以雄其韵和以冲”“谁其识之出爨中”。下钤一印不辨,龙池下方刻一大印,但经补漆亦不辨。连珠式,玉轸、玉徽、玉足。但此琴今已被绝大多数古琴研究人士否定是“唐琴”,亦疑曾遭受过火烧,故修复之处颇多,“春雷”二字系后人所添刻。
 
郑珉中先生在其《台北故宫藏古琴考辨》(氏著《蠡测偶录集》,紫禁城出版社2010年版)一文中说:“非《云烟过眼录》所记的春雷琴,且其髹漆工艺亦非唐人之法,虽然琴材用的是杉木与镶贴的纳音,琴背项腰边沿也做成圆楞,但其气度却与唐琴异,如非亲眼观察,这些特点仅凭图像是看不出来的。今天就其气质来看,当系元明间一张仿唐之作。
 
 1970年6月21日晚上,书画家、古琴家、古书画鉴定家容天圻(祖籍广东中山)曾特地为春雷琴之事,专门拜访当时在台北的张大千,也是大千首次对外人谈及所藏春雷琴的来龙去脉,并广为今人所引述,遂为“信史”:
 
容天圻问:“久闻先生藏有春雷古琴,不知此琴尚在否?”
 
张大千说:“你怎么知道春雷?谈起这张琴说来话长,这张琴是唐琴,是宋徽宗的东西,宋时藏宣和殿百琴堂,为琴中第一,后来归金章宗,为明昌御府第一,金章宗殁后,这张琴便作了殉葬物,经过十八年后又被人盗掘出来,毫发无损。我这张琴后来是由你们广东人手中得到的。你们岭南有一位何冠五先生,收藏许多古书画,是一位收藏家,他与我是朋友,早年他曾托我画过一幅《田溪书屋图》,后来此画遗失了,又请我补作过,这张古琴当年便藏在他的家中,后来何氏经商失败,藏品星散,这张古琴便流落外面,辗转流传,最后落在汪兆铭的哥哥汪兆镛手里,我便是由汪氏手中得来的。”(容天圻《谈春雷古琴——张大千先生一席谈》,《大成》杂志1974年8月第9期)
 
汪兆镛(憬吾)卒于1939年7月。如果此琴确是张大千从汪氏手中购得,则购藏时间当是在汪氏生前(旅居澳门),即1938年秋张大千在香港逗留期间(从上海经香港返回四川)。但上述张大千自述中,此琴除了民国时期的流传过程之外,其他均无法求证落实(如宋徽宗、金章宗递藏,以及盗墓出土等),大多出自于其“自由心证”。
 
吴子深弟子、旅美画家周士心在《重访环荜盦》(《大成》杂志1975年11月第24期)一文中,记述了于1975年7月28日与琵琶、古琴演奏家吕振原在环荜盦中所见春雷琴的详情:“春雷琴制度厚重,典型宽绰,有庙堂气概,玉轸玉徽,古意昂然。其中有一根弦断了,振原兄略加调整,在未断的弦上,试弹了一下,觉得音质至美,大约久未操弄所致,稍有暗涩之感。
 
周氏还写道:“我对大千先生说:‘宋徽宗有一轴《听琴图》,图中古琴可能也就是这床春雷琴,那幅画纸色如新(注:应为绢本),有蔡京题字。’大千先生说:‘此画现在大陆,确是一幅好画。’我们有此机会,得以亲眼观赏,亲手观摩,亦是一种缘法。这床琴既是宣和殿百琴堂藏琴之冠,想必经宋徽宗宝爱操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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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大千《竹林鸣琴图》
镜片 纸本设色45.3×37.8厘米
(台北故宫博物院收藏)
 
张大千后来写有一篇《吕振原见访环荜盦抚琴为乐》(见《张大千先生诗文集》,台北故宫博物院1993年版)记述此次雅集,其中有云:
 
吕振原兄见访环碧庵,更出宋琴为鼓《高山流水》,一再弄时,王渤生兄亦在坐中,俱属门外,但觉风生习习,水声淙淙。予戏引先师语谓渤生曰:‘今日之会,吾与子其为牛乎?’因相与哑然。
 
张大千对古琴之道,自称“门外”,自喻为“牛”听琴。但他或许想追求一种倾听天籁之音的感觉,一种今之古境的氛围,一种纯粹的心灵愉悦。
 
容天圻后来又写了《名琴观赏记》(《大成》杂志1977年2月第39期)一文,再次提及张大千所藏“春雷琴”,由此引起海内外古琴爱好人士的高度关注。在大千定居台北后,遂纷纷前往摩耶精舍求观,起先均为之婉拒,后虽因情面难却予以接待,但又实在不胜其烦,随即将此琴寄存于台湾“国立”历史博物馆库房之中。
 
容天圻《谈春雷古琴》一文中,张大千还曾对其说:“我不只一张春雷,还有一张‘雪夜冰’,也是由你们广东人手中得到的,现在都藏在巴西八德园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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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夜钟”古琴(现为台北故宫博物院收藏)
 
 周士心《重访环荜盦》一文中也写道:
 
我们再看另一床名为‘雪夜冰’的琴,大凡古琴的名字,有些是后代仿造时取用良琴的名字,比如‘九霄环珮’,琴史上就有好几床,我们只能在琴的制作、材料、漆工、段纹、款式、题记、铭文和斫制的习惯手法和流传历史等等予以判断,定出真伪、优劣、新旧。
 
‘雪夜冰’琴从前名琴家查阜西藏有一床,是神农式大琴,牛毛段,声音沉着宏大,玉轸系许师骢所斫。另有一床亦称‘雪夜冰’,则是仲尼式,蛇腹段纹,系朱致远所斫,是为元琴,经明万历时何竹野及清代雍正年间周鲁封先后收藏,后归孙云祉女士收藏。但这床‘雪夜冰’,据心一兄称至少亦够得上宋初琴,故录以待考。
 
容、周两人的上述文章中,均将张大千所藏宋琴“雪夜钟”(今藏台北故宫博物院)误为“雪夜冰”,一字之差,谬之千里。容天圻虽然后来在《重见春雷:记大千居士收藏的一张唐代古琴》(《大成》杂志1982年3月第100期)一文中改为“雪夜钟”,但因其《谈春雷古琴》一文影响甚广,故至今仍有人道听耳食,以讹传讹。
 
据台北故宫博物院郑家璍《横琴秋水拨冰弦:故宫藏琴简介》(台北故宫博物院《故宫文物月刊》1988年第59期)一文中所记载:
 
宋“雪夜钟”古琴,此琴长120.7公分,肩宽19.3公分,尾宽14.6公分,高11.2公分,属仲尼式、象牙轸、象牙足、螺钿徽,著录未见此琴名,在《琴谱合璧》载有“雪夜钟声”琴名,且仅是著录琴名而已,未见说明,是否即是“雪夜钟”之误待考。然就其全器观之,其与“雪夜冰”相比,极为类似,此琴仅在琴背头部刻“雪夜钟”三字,全器满布冰裂纹,器形极为古意,以全器观之,当属宋朝之物。
 
此琴为七弦,琴正面局部处可见以生漆调鹿角霜作胎,上栗壳色漆再罩以黑漆,是典型的宋代髹漆工艺。断纹清晰自然,螺钿徽犹如小汤圆一般大小。琴背长方形龙池,凤沼亦为长方形。但今已不详张大千当年是从何人手中购得。1987年,遵张大千生前遗嘱,家人将春雷琴与雪夜钟二琴,捐赠台北故宫博物院。
 
郑家璍《横琴秋水拨冰弦》一文中,还有北京女画家孙云祉于1986年7月捐赠的元琴“雪夜冰”的记载,因与张大千所藏“雪夜钟”有一段奇妙的“交集”,故转录如下,聊供古琴研究人士参考,亦可谓一段琴学掌故:
 
“雪夜冰”古琴,此琴长120公分,肩宽20.2公分,尾宽15公分,高10.2公分,仲尼式,玉轸玉足,十三徽皆用黄铜管镶嵌,管面镶以玻璃,器身造形极为典雅,琴身满布牛毛断纹,琴额镶嵌一旧玉,玉四周浮雕蝙蝠,中央浮雕一团寿,琴背颈部亦镶一小系璧,系璧四周镂空雕双螭,亦颇雅致,肩部刻“雪夜冰”三字,然于“雪夜冰”三字上方,隐约有“韵磬”二字,以描金书写,由于年久已模糊不清,据《清秘藏》记载:“冠玉”“韵磬”二琴,皆唐朝张钺(越)所斫,若“雪夜冰”琴,原名为“韵磬”,则此琴当属唐朝作品。但在此琴龙池内纳音之处,右侧又刻有“赤城慎庵朱致远制”,在龙池凤沼之间,刻有周鲁封题识一则,款题“雍正二年浴佛日周鲁封题识”,冠角左右有“万历丙申徂暑日,东海何竹野收藏”款,雁足中央有“周鲁封家藏子孙永保”印,在龙龈前有“宫、商、角、徵、羽、文、武”七字弦名楷书。
 
此琴系画家孙云祉女士于民国七十五年七月持赠故宫,孙女士早年习琴于白达斋女士,其后又随管平湖先生、夏联居士二师继续学琴,故其琴艺甚佳,其在北平故居,尚存古琴数床,由于中共□□大陆,仓促来台,故仅携出平日常弹奏之“雪夜冰”乙床,如今由于年事已高,唯恐古物散佚,故将此琴持赠故宫,实属难能可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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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夜冰”古琴(现为台北故宫博物院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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