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藏73年！1947年张大千震撼上海滩的传奇大展，神秘原作首次重现
时间：2020-08-05 13:48:13 来源：展玩团队 展玩 作者：展玩团队 展玩
秘藏73年！1947年张大千震撼上海滩的传奇大展，神秘原作首次重现
黄达聪先生珍藏·张大千特辑
📍中国嘉德2020年春拍
1946年，上海滩终于再度迎来了张大千的展览。
距离他上一次来沪，已时隔八年。
《民国日报》第一时间抢发消息。据说，这场为期三日的展览“连日往观者，极为拥挤。”展出作品瞬间“预订一空，求者仍重”，一时洛阳纸贵。
1947年5月9日，一场更为隆重的“张大千近作展”在上海成都路中国画苑开幕——八十二件精品新作，还没开幕就快被订完了。
当时的上海祥生汽车公司经理张开勋详细记录了画展盛况：
“……新作达八十二件，且均极精工，能不令人咋舌！先一日往览，至则多件已为大公医院顾君及边瑞馨君等定去过半......”
待正式开展的第一天，仅剩下二三件作品可供“捡漏”。张开勋提前一日为汽车大王周祥生订到了《文会图》《赤莲供养》两幅作品，开展时已有人愿出高价希望他们出让。
一时间，大千沪上风光无二。
大千新作展为上海滩带来的震动是巨大的。
当年展出之作，皆为大千先生自敦煌归来后盛年创作的铭心力作。四十年代初前往敦煌潜心临摹壁画的经历、对五代唐宋元高古名迹的追索，为张大千的艺术创作注入了前所未有的能量，令沪上耳目一新，竞相抢购。
1947年这场轰动一时的展览，如今还保留着一张完整展出的清单，明码标价。
全部作品几乎皆是百万级别，总价高达两个多亿。最高的一件《临北苑江隄晚景》，标价八百万旧币——70年后，在中国嘉德2017年秋拍中，最终以1.3225亿元成交。
尽管其时上海物价飞涨，但这样的润例在画家之列中绝对遥遥领先，甚至打破了当时国内画价纪录。
此时回望，那正是张大千人生中大放异彩的“高光时刻”。
那一年展览中的精彩画作，还被制成单张缩小的黑白复印件，集结在精选集《大千居士画影集》中，共五十一帧。如《江隄晚景》《红拂女》等汇聚此影集中的精品力作，无论当时还是现在，皆是震惊画坛之作。
这本影集，亦成了1947年这场传奇展览的直接图片资料，珍贵非常。
时至今日，其上所载作品，还有不少尚未现身，也不知是否还会出现。
8月11日-14日，在北京嘉德艺术中心即将开始的“中国嘉德2020春拍”预展中，将有两件张大千1947年上海展览重磅作品现身——《天风海水》《红叶青禽》，这是它们时隔七十三年后的“首次重现”。
两件作品皆为大千先生大风堂门下弟子黄达聪先生旧藏，其年轻时曾相从侍奉大千先生作画多年，并得实业家伯父黄溯初鼎力支持，珍藏有大千先生山水、走兽、人物、翎毛花卉各种出类拔粹者。
另有三件黄达聪先生旧藏同年张大千佳作——《兴隆山图》乃大千先生亲授；《圉人调马图》《蕉荫仕女》亦为黄氏特别定制，系禽马与仕女画中之佼佼者。
五帧大千临古创作巅峰时期佳作同时现身，实为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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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达聪先生藏珍特辑
中国嘉德2020 春拍
张大千红叶青禽 1946年
张大千蕉荫仕女 1947年
张大千天风海水 1947年
张大千圉人调马图 1947年
张大千 兴隆山图 1947年
1.
回到上海后的张大千有多火？
人们将他比作“画中李白”。当时画坛流传着一句诗：“欲向诗中寻李白，先从画里识张爰。”
在上海，张大千就住在红颜知己李秋君家。李宅几乎总是热闹非凡，沪上名家雅士如吴湖帆、谢稚柳、陈巨来、江寒汀等是常客，赏画、共作，有时一聊就聊到凌晨两三点。
宅邸门口，常聚集着画商掮客。他们眼盯着手持张大千赠画的朋友。一有出门便一拥而上，现款现结。据说，有时连大门还未出，十几幅作品便被抢购一空。
有人打趣：“先生真成了当今唐伯虎了。”
上世纪四十年代，几乎是张大千人生中“开天辟地”的一段时光。
离开上海之后，张大千先是前往甘肃、青海等地，花了整整两年七个月的时间考察敦煌莫高窟的壁画与佛像。从十六国、北魏、北周至隋唐、五代、宋、元等各朝壁画，他临了个遍。
大千因此眼界大开，创作画风亦为之一变。
其笔力变得丰厚浓重，线条愈发内含骨力；从早期设色清淡浅绛，逐渐转向大胆奔放的色彩。尤其对张大千人物画风格的转变，敦煌的这段经历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
右： 张大千一行在敦煌合影。中为张大千；右一、右二为其子张心智、张心德；左一、左二、右三为藏族喇嘛画师。
这一时期，张大千在收藏上也将目光转向五代宋元名迹。
1945年冬，抗战胜利，张大千立刻取消了原本赴新疆考察石窟的计划，风尘仆仆赶往北平——为的是第一时间搜购战时散落于民间的古画名迹。
他“不买王府买名画”的名声早已在外。想当年，五代南唐顾闳中的《韩熙载夜宴图》流出宫外后，自东北辗转流落至北京。张大千打听到消息，立即前往北京玉池山房，“观之狂喜，觉得非买不可”。然而，山房掌柜开价五百两黄金，张大千当即放弃原本打算买一座王府的计划，他说：“房子以后还有，而此图一纵即失，永不再返。”筹足黄金后，痛快收入了这卷千年名迹。
那一年，张大千一掷千金，还买下五代董源巨制《潇湘图》与《江隄晚景图》。为此他还将堂号改为“潇湘画楼”，并邀请好友方介堪奏刀，于上等牙材刻下“潇湘画楼”鸟虫篆印。治得此印后大千喜不自胜，常常钤盖在其藏品和临摹的佳制之上。
在不断上溯的过程中，与古人“血战”的张大千，借古开新，逐渐突破明清的藩篱，辟出了属于自己的独特道路。
大千先生自己也如此感叹：“予得《江隄晚景》、《潇湘图》后，大悟笔法。”
“潇湘画楼”、“不负古人告后人”
2.
在上海的日子里，张大千紧锣密鼓地准备着画展作品，每日作画不息。
黄达聪特地请了假，日日相从。
陪伴大千先生挥毫的那段日子，对黄达聪来说毕生难忘。他仔细揣摩着先生用笔、用墨与构思，更觉深得教益。
那年，黄达聪才三十出头。他早年考入上海美专，后又入中国文艺学院专门习画——黄宾虹先生当时即该院院长兼教授，张大千也在院内执教；此外，还有张善孖、谢公展、郑午昌、钱瘦铁等名家。
对大千先生，黄达聪尤为倾慕，后正式拜入大千门下。
尽管还很年轻，黄达聪在海派画坛也已有名气。1948年，黄达聪即在重庆举办个人画展，郭沫若为其撰写展览序言，并在《大公报》发表长篇画评荐引，徐悲鸿、张大千、梅兰芳等知名人士均莅展观赏；建国后曾为中国美术家协会上海分会会员，中国书法家协会上海分会会员，后与刘海粟、朱屺瞻、谢稚柳并称为“海派”代表画家。
黄达聪是浙江永嘉（温州）人，早年来到上海随伯父黄溯初生活，拜其为义父。黄溯初亦视达聪如己出，全力关照支助其在上海的生活，在收藏上亦鼎立支持黄达聪。
黄溯初乃彼时颇有影响力的实业家，据说，也是当时沪上青帮大佬杜月笙最尊敬的人物。其早年追随孙中山参加辛亥革命，受日本明治维新影响极深，为国家奔走，亦不忘家乡温州的文化、教育、卫生等事业建设，1917年，他组织在温州创建瓯海医院。1933年办省立温州师范学校。他还促成了上海通易公司分别在温州创办了首家电话公司—东瓯电话股份有限公司、温州第一家地方银行—瓯海实业银行，中国实业银行温州分行和温州的旅行社等股份公司。此外，黄岩蜜橘和无核瓯柑也是他从日本引进培育推广的。
右： 黄达聪（右一）与黄溯初（右后一）等亲友摄于30年代
上世纪三十年代的上海法租界，福煦路明德里，包括黄达聪在内，不少温州籍的艺术家皆聚集于此。篆刻家方介堪、女画家张红薇、画家郑曼青，还有书画家马公愚、马孟容，孙孟昭夫妇皆为邻居，也因此，明德里当时被称为“温籍艺人之家”。
张大千与其兄张善孖与这些艺术家大多相熟，常来此聚会、切磋书画艺术。
李秋君画阁“欧湘馆”就在卡德路、近新闸路口，张大千把自己的“大风堂”画室暂时设在此处——这里离明德里仅一公里多，走路一刻钟的距离。
想来，黄达聪便是沿着这条路线前往“大风堂”，每日相从侍奉恩师左右，伴大千先生准备展览画作。
大风堂师生关系极尊古礼，尊敬老师，如父如兄。张大千视这位小他十五岁的年轻人如弟，见其特别喜爱自己的作品，便接连将《松下抚琴》《兴隆山图》《山水》等作赠与达聪。
在1947年这件《兴隆山图》中，张大千特地向爱徒示范了董源标志性的披麻皴法——他以松散舒展的线条铺展出松秀而绵延起伏的山峦，坡上高木成林，坡下溪流成河，游山者星星点点，古迹名胜点景于其间，一片生机勃勃。
《兴隆山图》是大千的忆旧之作。放大后细看，画中人跋山涉水，颇有孔门弟子“莫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的前贤风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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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大千 兴隆山图
丁亥（1947年）作 立轴设色纸本
中国嘉德2020春拍
钤印：张爰、大千居士
鉴藏印：达聪珍藏
著录：1.《张大千年谱》，第221页，四川省社会科学院，1987年版。
2.《张大千全传（上）》，第284页，花城出版社，1998年版。
来源： 黄达聪先生藏珍。
兴隆山（兴龙山）位于甘肃兰州市榆中县城西南，如大千此画题识中所写，为甘肃诸山中“最雄秀处”。相传，宋时有隐士在此修行，“常有白云浩渺无际”又称之“栖云山”。清代《栖云笔记》中载“此山出身雄勇，形势有力，起伏活动，到头起顶有如龙兴之状，兴云降雨，亦有兴隆之意。若二山分名之，西山既名栖云，东山宜名兴龙。”
大千在题识中写道，“八年前礼佛敦煌，曾两游兹山。”当年张大千西赴敦煌临摹壁画，一路走，便一路画。西北荒芜干旱，而兴隆山竟藏着茂林清泉，令他惊喜不已。
1941年春天，张大千曾与时任榆中县县长马元凤、弟子刘君礼同游兴隆山。正是兰州一年中最好的季节，一行人一路观赏奇松山色，又拜谒了刚暂厝于兴隆山大佛殿两年的成吉思汗灵榇，夜宿太白泉上，兴致盎然，当即便作《兴龙山图》。
此后，张大千不断忆起兴隆山之风光，并不止一次将脑海中的景色落于笔端。尤其“血战古人”后的张大千，将摹古与山川纪游相结合，以董源画法绘《兴隆山图》，乃更有意义的遣兴之作，也可见大千先生对与弟子黄达聪这份情谊的珍视。
3.
在那场轰动全上海的“张大千近作展”中，黄达聪购入两件大千先生佳作，珍藏至今。一件《红叶青禽》，标价一百六十万；另一件《天风海水》标价二百六十万。
多年来，《天风海水》只在多年前那本《大千居士画影集》中留有图像记录，也仅是一张缩小的黑白复印件。时隔七十三年，黄先生将此珍藏释出，我们才得以饱有眼福，“第一次”真正看清大千先生此作——
高士，抚琴于松涛波涌之中，沐浴天地精华，巍巍然仿佛屹立于宇宙万物之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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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大千天风海水
丁亥（1947年）作 镜心 设色纸本
中国嘉德2020春拍
钤印：张爰、大千、潇湘画楼
鉴藏印：达聪珍藏
展览：“张大千近作展览”，上海成都路中国画苑，1947 年。
著录：《张大千近作展览目次》，第71 号，上海成都路中国画苑，1947 年。
出版：《大千居士画影集》，民国三十六年（1 9 4 7 年）。
来源：黄达聪先生藏珍。
张大千一生画过多件“天风海水”，只因其对元代画家钱选的《天风海水》爱不释手，多次临仿、创作。当年有八卦云，大千先生从收藏家孙佩苍处借走钱选《天风海水》后，未再归还，如今原作已不知下落。
上世纪三十年代末时，张大千就画过这一题材的作品；待到敦煌之行归来，此幅1947年所作的《天风海水》显然有了另一番面貌。
画中高士有童仆相伴于侧，衣着华彩，豹皮为毯，敷以华贵的青绿设色和局部描金，已是白居易诗中“簟拂碧龙鳞，扇摇白鹤翅”的盛唐富贵；
而器物文饰、衣着姿态、面目表情描写又工致生动，力追中古技法，自多一种唐人风韵。
天风海水局部
月皎波澄之中，琴声不再缥缈，而是清如溅玉，颤若龙吟，松沉而旷远，让人于神怡心旷之际升起远古之思。
前一年年底，张大千还短暂地飞离上海，前往北平在颐和园小住了一段。
《红叶青禽》即诞生于1946年深秋初冬。
在沪上大获成功的张大千并未放松，在颐和园昆明湖上，终日揣摩古画，体悟笔法，意欲将此前所见、所闻融汇入自己的画中。
在他情有独钟的颐和园，张大千似乎又找到了内心的平静。早在1936年夏，大千先生举家从苏州网狮园迁居北平，秋天即移居颐和园听鹂馆，后又与溥儒的介寿堂比邻而居，谈艺谈道，还常与齐白石、徐悲鸿等共同畅游西山。几次至北京，都借居在颐和园，如同觅得了一方远离纷扰尘世的桃源。
这一年再至颐和园，眼见“空阶喧叶落，老树识秋痕”，昆明湖的山喜鹊们“朝暾初上，翔集庭树”，张大千不禁感叹，就如同正在观赏“宋人画本”呐。
此幅《红叶青禽》便由此乘兴而来。画中斑斓绚丽的色彩，来自大千先生从宋元画中采纳的娴雅设色与工致用笔，也有从敦煌壁画中领悟到的浓艳而不火辣的重彩魅力，或许，还有他年轻时在日本学习染织时对色彩规律深入骨髓的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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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大千红叶青禽
丙戌（1946年）作 立轴 设色纸本
中国嘉德2020春拍
钤印：蜀郡张爰、大千居士、长共天难老、好春长在好花长见
鉴藏印：达聪珍藏
自题签条：红叶青禽。大千近作。
展览：“张大千近作展览”，上海成都路中国画苑，1947 年。
著录：《张大千近作展览目次》，第20 号，上海成都路中国画苑，1947 年。
来源：黄达聪先生藏珍。
红叶、珍禽，是张大千笔下经典图式,多仿滕昌佑或丘庆余等宋人院派花鸟画家，同时也从观察写生入手。
画中，观之青鸟殷勤，毛羽蓬松秀丽，似有微风拂动，丝丝分明。其用笔文而不弱，用墨鲜而韵泽，用色炫而清逸，清新悱恻，娇艳委婉，惟妙惟肖而又含情脉脉，如画中压角章所钤，发出“好春长在好花长见”、“长共天难老”的祈愿。
4.
张大千对唐宋元古迹之追摹、消化，在1946、1947那两年的作品中展现得尤为淋漓尽致。
《圉人调马图》即为黄达聪先生当时特别向大千先生定制，深得唐代韩幹之神采。
大千先生画马造诣颇深。当年便有记：“世传唐画煊赫者，无如韩幹《照夜白》及《双骥图》”，论画马，又有言：“以唐人为最，盖于物理、物情、物态三者有得，是以为妙，宋人惟李伯时一人而已，元明以来，殆无作者，无论有清，赵吴兴名盛一时，观其题语，往往自负，以予鄙见，尚是纸上讨生活耳。”
骏马，代表着盛唐气象，飞龙喷玉，飞黄腾达，是身份地位和财富的象征，深为大千先生所推崇与追摹。因而大千画马，常题拟唐人笔。
只是唐代画迹传世寥寥，多出自后人摹本。
张大千凭借自身丰厚家藏，及强大的朋友圈，遍临唐韩幹，宋李公麟、陈居中，元赵孟頫等画史上画马名家之作后，直觉韩幹笔下之马最为传神，充阔豪放、天真烂漫、富丽堂皇。元初书家邓文原曾谓韩幹画马：“笔落化工，采由神运，此诚空千古而罕俦匹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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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大千圉人调马图
丁亥（1947年）作 镜心 设色纸本
中国嘉德2020春拍
钤印：张爰之印、大千、潇湘画楼
鉴藏印：达聪珍藏
韩幹的《圉人调马图》辑于《宣和画谱》《清河书画舫》《式古堂书画汇考》，后来似被收入张大千极为珍爱的《唐五代宋元十八开册页》之中，除《圉人调马图》外，册页还包含还有宋黄荃《食鱼猫》、唐伯虎书法等，据张大千回忆录中所提，此册是自己“第三件最得意的藏品”。
然而如今，《圉人调马图》已难觅踪迹。根据网络资料，大千旧藏《圉人调马图》原迹或在私人藏家手中，几年前曾随《唐五代宋元十八开册页》在台北有过短暂展出，尚待确认。在数十年的流转中，大千临仿之作亦极受海内外收藏机构重视。今藏于巴黎切奴斯基美术馆所藏韩幹（款）《圉人呈马图》即为大千先生在这一脉络下的重要摹本，此作几可乱真，也可见大千先生对韩幹着力之深。
此件张大千所拟《圉人调马图》更显雍容文雅、庄重大方。四十年代在甘肃、青海时，大千先生时有骑马的体会，对马的体态神情更了然于胸，加之对中国古代《相马经》的研究，此时，于摹古于写生，都是炉火纯青之时。
其笔下的《圉人调马图》，马倌一人驭得三匹骏马，胯下“特勒骠”应是“昭陵六骏”之首，毛色黄里透白，白喙微黑。牵引的照夜白与乌骓马，一白一黑，并辔而行。马匹丰腴圆润，健硕强壮，四肢纤细，皆类唐人笔，却较之瘦劲，更合现实比例。线条流畅遒劲，天然矿物颜料历久弥新，漆黑发亮，表现出马的体积感、质感。
韩幹《圉人呈马图》中，骏马的体态神情属西域品种，牧马人两腮胡须，体格高大肥壮，是为胡人相貌。大千《圉人调马图》中的马倌则为唐人敦煌相格，更为俊逸风神，戴幞头，着圆领窄袖袍衫，腰束衣带，面貌丰润。勒马回首的一瞬，动静结合有度，充满张力。
整幅画面右高左低动态平衡，似乎可以感受到马匹光亮的皮毛，柔软的鬃尾和健壮的肌肉，牧马人气宇轩昂、雍容华贵而具有翩翩风度，不得不佩服张大千高超的笔墨驾驭能力。
犹记得中国嘉德香港2018秋拍中，也现身过一件张大千所摹韩幹的《双骥图》，最终以1395万人民币成交。
5.
黄达聪先生向大千先生定制作品中，还有一件《蕉荫仕女》。
世人皆知，“眼中恨少奇男子，碗底偏多美妇人”的大千，笔下仕女皆顾盼多姿、秀媚绝伦，乃当时海上最热门作品，为人竞相追捧。画家于非闇曾言：“大千人物，尤以仕女最为画道人赞赏，谓能大胆别创新意。”
张大千倒是谦虚，他说，自己不敢说最能欣赏女人的美，只是在观察、欣赏美丽的女人以搜求画稿时，比别人更仔细、更留心罢了。
放眼中国画史，传统人物画无疑以晋唐为最高峰，张大千西渡流沙、面壁敦煌的特殊机缘，令其得以亲接晋唐人物画的文采风流。
画人难画手，据说张大千当年在敦煌临摹壁画，见唐人笔下的女人，无论贵族、仕女，手的刻画皆细腻传神，一丝不苟。大千先生因此，也磨练出画手的功夫。观察张大千描绘仕女之勾线，挺健生动、赋彩辉煌炫丽而无一丝俗气，不经面壁，绝非能窥得如此真经。
这点，大千先生自己很自信。他在1951年时说：“别的我不敢讲，但是我在敦煌临了那么多壁画，我对佛和菩萨的手相，不论它是北魏、隋唐，还是初唐、盛唐、中唐、晚唐以及宋代、西夏，我是一见便识，而且可以立刻示范，你叫我画一双盛唐的手，我决不会拿北魏或宋初的手相来充数，两年多的功夫没有白费哟！”
上世纪二、三十年代以来，仕女画多取自明清一路，包括张大千自己也是，初为改琦、费丹旭，后为华喦、陈洪绶、唐寅等影响。自敦煌摹壁后，其仕女画创作为之焕然一新，终于超越明清一路，复兴了晋唐人物画之传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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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大千蕉荫仕女
丁亥（1947年）作 镜心 设色纸本
中国嘉德2020春拍
钤印：张爰之印、大千
鉴藏印：达聪珍藏
来源：黄达聪先生藏珍。
在这件同样作于1947年的《蕉荫仕女》中，张大千先用起稿线，赋色后再用定稿线复勾，长线条的运笔，由上而下与由下而上的对接，使得工笔线条非常率意，摆脱了刻画僵板之习，正是“工笔意写”的古法。
画中仕女形象素服静好，幽思遥想，转身的刹那，生动靓丽，清新爽洁，明艳中流露典雅之风，端庄中别具妩媚之韵。
6.
迄今为止，张大千在市场上的过亿作品已有十件。
其中，有两件即1946年、1947年所作。除了开头提到的1947年作品《江隄晚景》，还有1946年所绘《仿巨然晴峰图》，此件在中国嘉德2016年秋拍时以1.035亿元成交，是张大千临古创作的巅峰之作，堪称其进入艺术成熟期后极其稀见的铭心极品。
那场大千先生曾轰动上海滩的传奇展览，近年来亦陆续有当年展品现身，所出皆是精品。
1947年“张大千近作展”中编号第八十号《赵大年湖山清夏图》，在中国嘉德2014年春拍中以4600万元成交；编号第八一的《太乙观泉图》，在中国嘉德2010年秋拍中，以4032万元成交；第五二号《夏日山居》，则在2011年上海的一场拍卖会中，以8050万元成交。
中国嘉德2010秋拍，LOT1193，成交价：RMB40,320,000
中国嘉德2014春拍，LOT1224，成交价：RMB46,000,000
上海拍卖会2011春拍，LOT183，成交价：RMB80,500,000
8月11日-14日，你将会在北京嘉德艺术中心，再见到《红叶青禽》《天风海水》这两件出自1947年“张大千近作展”中的作品，这也是它们73年以来的首次“重现”；与之共同现身的，还有三件同出自黄达聪先生珍藏多年的大千先生1947年之作。
张大千人生中的高光时刻，在如今，即将又再现光辉。
大千先生之后半生，几乎长期身居海外。但还是经常怀念起上海，和上海的那些朋友，一起度过的时光。
去世前一年，张大千忆起三十多年前，在上海与吴湖帆、梅兰芳、谢稚柳等友朋相聚的光景。可惜，老朋友们大多都不在了。
他在一幅画中这样写道：
“三十三年前，在上海与朋辈集湖帆丑簃，弄笔为欢笑。湖帆先撇幽兰一握，畹华（梅兰芳）为补梅花，乃索余以小令题之。稚柳且为余点易数字，畹华携归缀玉轩。顷者其工资葆玖（梅兰芳之子梅葆玖）莅香江，云此画已成陈迹，不在人间矣。其尊人与湖帆俱相继去世，倩友人要为补写。葆玖孝思如此，畹华当含笑九泉，而予车过腹疼，老泪纵横矣。八十四叟爰。”
参考资料
中国嘉德2020春拍《大观——中国书画珍品之夜》图录
黄达聪：《大千先生二三事》
高海军：《画坛巨匠张大千》
周丽霞：《国画大师张大千》
邢捷：《张大千书画鉴定》
民国搬砖工人，三年就可以买张大千佳作 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