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善孖
张大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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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安顺》往事追忆 轻轻叩问九溪村—— 大千真迹何处寻2020年第49期(总532期)

《文化安顺》往事追忆 轻轻叩问九溪村—— 大千真迹何处寻2020年第49期(总532期)

时间:2020-06-23 16:01:51 来源:文化安顺 作者:习安人事

《文化安顺》往事追忆 轻轻叩问九溪村—— 大千真迹何处寻2020年第49期(总53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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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第一屯堡——九溪全景 吴忠贤摄

轻轻叩问九溪村——
大千真迹何处寻
宋茨林 杨有挺 

  
九溪,号称“天下第一屯堡”。这里,有灵山秀水,有大明遗风,有难以解说的文化之谜;这里,还有国画大师张大千的真迹藏于其间吗?还有张大千至亲骨肉流落其间吗?
(一)九溪“女特务”的来龙去脉
上世纪五十年代末六十年代初所发生的“三年自然灾害”,使国民经济遭受重大困难,政府精简机构下放人员,以求渡过难关。
1962年11月,重庆肥料厂职工邵侣志女士带着两个幼女、一本珍藏的相册和四幅珍贵的国画,到当时的安顺县二铺区马场公社九溪生产大队九小队务农,开始了她们母女三人的苦难生活。说是苦难,并非因为劳动艰苦、经济困难,而是因为在稍后的政治运动中,邵侣志被无端诬为“女特务”,遭到关押和批斗,而她的两个女儿(当时大的十四岁,小的八岁)也历经磨难。运动过后,邵侣志女士理所当然地获得平反,并在1982年9月成为当时的安顺县政协第一届委员会委员。这算是一种补偿,但有些损失是无法弥补的——她失去了那本珍藏多年的相册和那四幅珍贵的国画,还有她的年轻岁月;而她的两个女儿也失去了幸福的童年和接受良好教育的机会。
吊诡的是,无论是被诬为“女特务”还是被选为“政协委员”,其荣辱尊卑,皆源于一个如雷灌耳的名字,国画大师——张大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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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画大师——张大千
 
历史有点复杂,需要从头说起。上世纪三十年代,江苏无锡少女邵侣志到上海求学,与来自四川内江的复旦大学学生张心铭相识相恋并结为夫妻,成为内江张氏家族的一员,这是她亦荣亦辱的生活起点。
张心铭何许人也?他是张丽诚与罗正明夫妇的次子。张丽城与罗正明又是何许人也?是张大千终身感恩的兄嫂!这就是说,邵侣志是张大千的侄儿媳妇,但又远胜于一般意义上的侄媳,盖因其公爹张丽诚、婆母罗正明是张大千生命中极为重要的亲人。
这么说吧,要说张氏家族的媳妇邵侣志,就得说说以张大千为杰出代表的张氏家族的历史脉络。
张家祖籍广东番禺,大千出生在内江象鼻嘴堰塘湾,那时,张家十分贫寒,父亲叫张怀忠,母亲叫曾友贞,夫妻俩一共生下九男二女,因生活艰难,长大成人、安家立业的只有四个,即张善孖,张丽诚,张文修,张大千。四个儿子都成就斐然,光宗耀祖。
张大千的成就不必赘述,他的三个胞兄则各有所长。张善孖早年曾做过川军第一师第二旅旅长,还当过县官,是同盟会会员。后到日本留学,回国后到上海学习绘画,成为专业画家,善画虎,人称“虎痴”。抗战时期到美国开画展,特别画了一张有二十八只老虎的画,象征中国当时的二十八个省。他把在画展上卖作品的钱全部捐给政府购买飞机对日作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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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侣志(左)与张大千夫人杨婉君(中)及好友(右)在北京中山公园合影  摄于1983年
 
张文修是四川四大名医之一,曾帮助刘伯承元帅躲过劫难。内江解放后张文修被任命为内江县县长,当时,陈毅元帅的母亲每有病都要请张文修诊治。
下面要特别介绍的是张大千的三哥张丽诚和三嫂罗正明。这夫妻二人是张心铭的父母,也就是邵侣志女士的公爹和婆母。
张大千1899年出生时家里特别贫困,张母曾友贞以刺绣维持生计,只好把小婴儿张大千交给年仅十岁的童养媳罗正明照顾。罗正明成天把小弟弟张大千背在背上,饿了喂稀饭、米糊,或从地里捡红苕根煮熟给他吃,小大千哭得厉害时就向邻居大嫂要口奶吃,就这样一直把张大千拖到七岁才稍稍脱得开手。
张家在经济上有所转机,张大千的生活与学业能够获得经济支持,是罗正明的丈夫、邵侣志的公爹张丽诚担任民生轮船公司董事长之后。所以张大千常说:长兄当父,长嫂为母,三哥和三嫂对我的哺育之恩,我一辈子也报答不了!由于这个原因,张丽诚夫妇与张大千的同胞之情非比寻常,张心铭与邵侣志夫妇与张大千的骨肉亲情也非比寻常!
张大千成名之后常把画作赠与张丽诚夫妇俩,而邵侣志夫妇获赠并收藏张大千作品也成为理所当然的事情。与张心铭结合,成为张家媳妇,这是邵侣志女士的幸运,但也是她日后陷入不幸的根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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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侣志(前中)与前来安顺探亲的儿子张绍远(前左),二女儿张绍佩(前右)及三女儿邵雁(后)合影  1994年4月30日摄于安顺南街张邵雁家中
(二)卿本无罪,怀璧其罪
邵侣志之所以申请到九溪插队务农,是因为她曾于1950年到安顺搞过土改工作,而且她在茶叶专科学校接受过种茶制茶的培训,是贵州农林厅茶叶技术推广员。而九溪是茶乡,她认为九溪是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在茶乡可以有所作为。
然而,她来时正是“阶级斗争一抓就灵”的年月,正是她的叔公爹张大千被定为“叛国分子”“反动画家”“卖国贼”的年月,正是她的丈夫张心铭被错划为“历史反革命”的年月。而再看看她本人:有知识有文化,举止作派与周边人不同,在巴蜀口音中带有吴侬软语的韵味.......她为什么要从大重庆来到偏远的九溪插队务农?须知安顺地处“大三线”,是重要的军工基地!在某些人的眼里,她是一个有“海外关系”的“极度可疑的女人”。在政治运动中,她成了“牛鬼蛇神”,成了前来刺探军工情报的“女特务”,遭到了无情的批斗和关押。
她到九溪插队务农,除了带来两个女儿,还带来了一本神秘的相册和四幅珍贵的国画。在一些人眼里,这是牛鬼蛇神的玩艺,而在另一些人看来,那可是价值连城的珍宝。无论从哪方面看,“持宝人”都是很危险的,这便是“怀璧其罪”。
那本相册有不少人看过,说上面都是些有名的角色。其实,那就是一本文化名人活动影像册。那里面有张大千作画的场景,有许多文化名人与邵侣志的丈夫张心铭一起活动的合影。具有文化史料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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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心铭(后,张邵雁父亲)与父亲张丽诚(右)、母亲罗正铭(左)合影    1972年12月摄于重庆
 
那四幅国画更是珍贵,有位大西桥中学的张姓青年看过这些国画,欣羡得不得了。其中一幅是张大千的仕女图(图中有“贺三哥六十大寿”题记),一幅是“虎痴”张善孖之子张心德的虎图,另外两幅是张大千的弟子为罗正明六十大寿所创作的福禄寿喜图。作为张氏门中有文化、有艺术修养的媳妇,邵侣志明白这本相册和四幅国画的文化价值,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还重要,一直严防死守,生怕存有歪心者得逞。
1966年,父亲去世,邵侣志承蒙恩准,前往无锡奔丧。为了防止意外发生,邵侣志把那本相册和四幅国画交给九溪村一户关系不错的方姓人家,请方XX代为保管。
后来方XX被抄家了。抄家的理由是方XX投机倒把走资本主义道路,受托保管的那本相册和四幅国画被抄走了,理由很简单,这是“四旧”,是资产阶级的黑货,保不准还与特务工作有关!
从那时起,邵侣志就执着地开始了追索相册和国画的漫长过程,直到她1998年去逝(按其遗嘱骨灰全部撒在九溪村的老青山)都没有结果,她死不瞑目!
(三)张邵雁夫妇:不敢忘了老妈的嘱托 
邵侣志获得平反以后,成为当时安顺县政协委员。而究其实,是张大千的国际声望和对台统战起到了作用。现在那两个女儿都是年迈之人了,大的那个现居九溪,小的那个名叫张邵雁,现居安顺。
当年张邵雁随母亲来到九溪时年仅八岁,操一口重庆话,而今则是地道的安顺屯堡口音,成了彻头彻尾的屯堡老太太。她心直口快,毫无遮掩,一见面就对笔者说,过去的苦日子不提了,现在我们吃穿不愁、心满意足了。只是有一桩心事堵得心口痛。张邵雁的丈夫严琼胜接口说,老妈临终时留下遗言,一定要想法把被抄去的那本相册和那四幅国画找回来,特别是八阿公张大千的那幅仕女图,不能让奸人拿去发横财,要追回来无偿地交给国家,那是国宝啊!
张邵雁慎重地从里屋捧出一个大铁盒子,里面装满黑白照片和许多复印资料。理一理,有张心铭和邵侣志年轻时的照片,有张邵雁到内江祭祖的留影......还有一张小小的黑白照片特别吸引笔者目光,那是张邵雁夫妇与祖母罗正明在重庆南岸区的合影,摄于1981年5月,祖母时年92岁。前面说过,这个“祖母”是张大千视为“长嫂为母”的大恩人,是邵侣志的婆母。由此笔者便真切地体会到了邵侣志 、张邵雁与张大千之间非同一般的骨肉亲情,体会到了邵侣志和张邵雁心心念念要追寻被查抄失落的大千真迹的心情为何如此迫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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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婆罗正明(中)与张邵雁(左)、严琼胜(右)夫妇   1981年5月摄于重庆南岸区。
 
张邵雁出示的那些字迹已略显模糊的文字资料。共分四个方面内容:一是邵侣志的申诉,反复要求追回相册与国画;二是有关当事人和证明人证实相册与国画被查抄,但查不出下落的证明;三是一份暂时处理意见,决定赔偿邵侣志损失费人民币150元;四是邵侣志的态度,说这不是钱的问题,要把那些国画追查出来无偿献给国家。
事过多年,没有结果,但张邵雁、严琼胜夫妇仍然抱持着希望,因为他们不敢忘记“老妈的嘱托”!
(四)没有结尾,也没有结束
是历史的必然,还是生活的偶然?邵侣志作为张大千的亲人来到九溪务农,并为九溪及邻村的三百多位产妇安全接生,同时也带来了大师的艺术珍品,无形中传递了大师的艺术气息,使九溪与大师在某种意义上产生了关联。可以说,对失落的大师珍品的追寻,是一种历史的追寻,一种文化的追寻,情感的追寻。不独是邵侣志和张邵燕、严琼圣的追寻,也当是九溪人的追寻!
为此,笔者采访了一些九溪的老人,特别采访了一位年近九旬的原二铺区的干部,他是当年处理邵侣志案件的知情者。这位老人十分同情邵侣志的遭遇,也为她最终获得平反并当上政协委员感到高兴。但这位老人认为,当年整邵侣志不是政府行为,把那些相册和国画抄走也不是政府行为,政府不能负责。群众运动嘛,群众起来了,哪个拦得住?要求追查?找哪个追?找哪个查?群众运动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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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侣志在安顺黄果树瀑布留影  摄于1987年4月

这位老人的一番话让笔者陷入深思,默然无语。这是他一个人的观点还是不少人的看法?不知道!只知道这是一种历史的态度,也是一种现实的态度,这使我们感到忧虑,感到深深的不安。由此,笔者认为,还有比追寻大千真迹更为重要的事情——在九溪,在安顺,在中国!
我们书写的不是历史的结论,也不是生活的尾声;我们想问,令人忧虑的过去的事情会不会再次发生?
愿九溪平安吉祥,愿九溪的灵山秀水永远洋溢艺术的灵性!
 
 
· 作者简介
宋茨林:退休报人。
杨有挺:安顺市审计局退休干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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