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熟门生为恩师于右任、张大千作画合像寄哀思

《于张二业师合像》记
文 / 曹浩亮

 
国画《于张二业师合像》，是1988年秋曹大铁先生深切怀念于右任、张大千两位恩师之作。

曹大铁先生1917年出生于历史文化名城常熟，是一位土木高级工程师，又是画家、书法家、书画和版本的鉴定家、收藏家，还是一位诗词大家。
 
17岁经李仲乾先生介绍，拜国民党元老、大书法家于右任先生为师，学行草；18岁三进苏州网师园 ，拜画坛巨匠张大千先生为师，学国画，成为大风堂入室弟子。
 
于右任、张大千十分喜欢这位聪明而顽皮的学生，不管在画技还是在生活道路上，都经常指点他。曹大铁先生一生的事业成就得益于两位恩师，使他受益终身，永生难忘。
 

书画双师1959年合影 于右任（左一）张大千（左二）
 
1950年冬天，那时在部队服役的曹大铁先生到上海打听两位恩师的消息，因在40年代末分离后，再也未见他俩，想圆一下日夜思念的梦。哪怕是电话里讲上几句话，哪怕是能收到一纸亲笔信，都是他最大的快慰。然而，一无所得。
 
曹大铁住在张有伦家（张与蒋介石合作办过交易所）。张同大铁讲，于右任在香港。中央人民政府决定请邵力子接于老回大陆，其消息被国民党特务获悉，于右任硬是被特务推上了飞机。
 
在上飞机弦梯时，于流涕大哭，不时回头张望，内心呼唤着痛苦的呐喊：大陆与台湾能不能分离呀！于老被迫到了台湾，只有以书法诗词来表达他对大陆的思念之情。“葬我于高山之上兮，望我大陆！大陆不可见兮，只有痛哭。”
 
于老逝世后，盼望祖国早日统一的台湾有识之士，把他葬在台湾玉山最高处，并塑一尊等身铜像（铜壁厚5mm）面朝大陆，让他能见到祖国统一，以了却他活着时的心愿。

曹大铁先生一手流畅的行草和为人称道的山水画，都是在两位恩师的严格训练和指导下练就的。
 
张大千常常把大铁带在身边，亲授画艺。在大风堂的几年间，曹大铁画艺突飞猛进。他的山水画酷似元人，得倪云林神韵，深得画坛称道。
 
曹大铁不仅书法好，山水画好，而且诗词也堪称一绝。张大千很喜欢大铁的诗词，作《嵩洛纪游图》《仕女图》等，都让他在画上题词。买名画古画，还与大铁共同辩别真，听取他的意见。
 
可见，张大千在临终前，亲笔在十二册画集上题赠大陆的旧门生，其中一册就是给曹大铁的。

张大千在台湾思念大陆之情比之于右任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临终前几年，回大陆的一位侨民在成都携一撮土至台湾赠大千，大千手捧大陆黄土，嚎啕大哭。
 
从大千与于右任之间笔墨交往中，也可窥见他们思念大陆之情。于师寿张师词有“上将于今数老张”“一池砚水大平洋”句。张师挽于师联有“伤心洁天下，无泪哭先生”句。
 
 
曹大铁（1916-2009），江苏常熟人，原名鼎，又字若木，号菱花馆主，别字尔九、北野，后又字大铁居士、若木翁、寂翁……等等，其斋名“菱花馆”“半野堂”。生前曾任江苏省文史馆馆员、高级工程师等职，是我国著名的词家、诗人、画家、书法家、篆刻家、收藏家、版本目录学家、书画古籍鉴定家、学者、作家，被人们尊称为“江南大才子”和“中国真名士”。
 

睽隔四十年之久的大陆与台湾的民间交往日趋频繁，曹大铁先生有生之年想再能见到两位恩师未能如愿。
 
1988年春夏间，年已古稀的曹大铁游福州登鼓山，眺望海峡彼岸的台湾，只见白茫茫的一片海水，勾起了他对两恩师的无限思念。
 
回到寝室，他夜不能寐，昔日师生之情历历在目，于是操动手中毛笔作《望海潮》词一首——
 

常熟城 • 虞山 • 尚湖联为一体
 
登福州鼓山遥叩于张二业师墓台湾玉山外双溪
 
江山重复、人无息壤，望中密迩沧溟。蜀道细民、秦中处士、皎然河岳英灵。伟业概生平。正开国元老、昭代天星。恍味青灯、陋儒有幸并传经。
 
旨哉明德维馨。念登高望远、痛苦零丁。乡里赢来，抚心撮土、凄其涕泗沾缨。故国尽归诚。诵寿词雄健、哀挽凄清。甚愿津梁共架，扶榇惬予情。
 
津梁共架，早统一。曹大铁先生立愿在统一之时，亲自到台湾，扶着两位恩师的棺材到大陆安葬，让他们的在天之灵在大陆故土上安息。

福州归来后，曹大铁先生对两位恩师思念之情与日俱增，为表达心中永远的怀念，他从书堆里寻找出了1960年秋，张大千从南美巴西回台湾，于老亲自到台北机场迎接时的合影，并以此为依据，挥毫创作了一幅《于张二业师合像》。
 
画中两位长髯飘逸的老人在万古长寿的松柏下，目光炯炯有神地眺望着大陆。

不久，《于张二业师合像》在北京故宫和台湾展出，影响深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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