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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功是因为我真心喜欢画”——追忆著名画家伏文彦先生

“用功是因为我真心喜欢画”——追忆著名画家伏文彦先生

时间:2022-05-11 15:01:28 来源:中国书画报 作者:刘葆国

“用功是因为我真心喜欢画”——追忆著名画家伏文彦先生

在近代中国唯一的一部美术专业年鉴——《中国美术年鉴》中是这样记载伏文彦先生的:“自幼读书之余,辄好戏弄笔墨,尝入故宫博物院观摹古人书画,朝夕不倦。七七事变后,来上海入新华艺专艺术教育系,而国画乃为全校之冠。校长汪亚尘尝谓自办新华廿年来,无此天才,故毕业后遂认为入室弟子。”被汪校长称为“天才”的伏文彦晚年在海外的首次大型画展上偶遇张大千之长女张心瑞,张心瑞称赞他学画很用功时,伏文彦说:“用功是因为我真心喜欢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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瓯湘馆中拜大千

伏文彦,字子美,1920年8月出生于上海高昌庙,祖籍河北任丘。父亲是民国海军军舰通讯官,祖父、伯父喜好书画,幼承庭训,耽于绘画。念中学时,父亲为他聘请家庭教师,兼学《四书》、古典诗词,临柳公权字。因为爱好绘画,18岁的伏文彦考入了上海新华艺专,学习中西绘画和音乐,师承汪亚尘、汪声远、朱文侯、周碧初、唐云、俞剑华、来楚生,毕业后留校任助教,教授中国画。23岁执教上海中国艺术大学,并开始在大新公司四楼展厅展售作品。26岁时绘画作品即与唐云、陆抑非等并列展出。1946年,张大千在上海开近作展,伏文彦每日往观,为之倾倒,决定拜张大千为师,得到了汪亚尘的同意和父母的支持。当时张大千来沪都是住在卡得路(今石门二路)李秋君的瓯湘馆,并在李家设坛收徒。拜师当日,伏文彦走在红地毯上向张大千首先递上门生帖,然后奉上一段张大千喜欢的长衫毛料和一箱墨膏作为拜师礼,燃上大红蜡烛,伏文彦和妻子李璞如双双向张大千行三磕头礼,见证者有李祖韩、李秋君、陈巨来、汪亚尘以及大千先生的其他朋友。每逢星期日,伏文彦必到古旧书店、裱画铺、古玩市场去买画册、看古今书画,而裱画铺是他去得最多的地方,久而久之就与那里的师傅熟了。遇上好画就和裱画师傅招呼一声,用进口拷贝纸上墙勾描下来,如在汲古阁摹得唐寅《李端端图》,摹本上注明“一九四八年于汲古阁装池勾得”,耽溺绘事,可谓痴迷。20世纪40年代中后期,张大千绘画精品迭出,伏文彦幸有如此得天独厚的条件,近距离地接受大千老师的熏陶,体会他的画法、画理、画境,如是三年,深得大千绘画三昧,画艺由此大进。

伏家山水天下奇

伏文彦的绘画经历了当年新华艺专的系统学习,又亲炙于张大千,从清初“四王吴恽”“四大名僧”,明代文沈、董其昌,上溯宋元诸家,转益多师,从临摹入手以取古人心得,通过“外师造化,中得心源”表现天人合一的哲学理念。他遍游名山大川,黄山、雁荡山、武夷山、崂山、峨眉山、青城山、乐山、富春江均留下了他的足迹,每到一处,或考察,或写生,观察自然,体验生活。黄山的奇松怪石、云海变幻;武夷山的壁立千仞、九曲潆洄;雁荡山的群峰争雄、飞瀑凌空,在他笔下无不栩栩如生、引人入胜。读伏文彦《落日熔金图》,用笔苍劲,墨彩交融,寥寥数笔,山峦的苍茫雄伟和落日余晖的美景尽现笔端。《山间消夏图》之画面云霭缥缈,飞瀑高悬,禽鸟嬉戏,寺钟回响,大有“灵山多秀色,空水共氤氲”的宏阔气象。《秋山红叶图》则笔法娴熟老到,构图饱满,层次丰富,远观山巅,一亭静立,中景飞瀑如泻,近景二高士在一片秋色中听泉赏景,读之令人心旷神怡。《大王峰图》巨峰耸立,雄壮魁伟,云雾缭绕,如纱如烟,树木苍翠,房舍掩映,宛如仙境,画家以大笔渲染,稍加勾勒,把武夷山第一峰——大王峰的王者之气表现得淋漓尽致。《终南诗意图》中,画家以青绿山水表现巍巍终南山的恢宏壮阔,画面山峦起伏,烟云变幻,青霭迷茫,用没骨法将终南山渲染得美不胜收,同时把诗人的豪情用笔墨形式展现无遗。黄山,在中国山水文化中占有重要的地位,那里曾经产生过以梅清、石涛、渐江为代表的超脱世俗的“黄山画派”,黄宾虹、刘海粟、张大千等也都为后世留下了数量众多的黄山题材作品。伏文彦同样对黄山情有独钟,大量的写生稿和作品足见他一往情深。他曾以93岁的高龄创作《黄山揽胜图》长卷,画面境界开阔,大有咫尺千里之感。陈佩秋读后欣然为之题曰:“文彦先生黄山图卷,云海奇峰尽收笔底,盖奇观矣。黄山奇,画笔亦奇。以文彦先生为大千先生高足,有名师指导自然不同凡响,是以能破出窠臼,别开新意,则此图之可珍藏也。”青绿山水是伏文彦绘画的一大特色,其继承南宋“二赵”一脉,并自成家法,构图缜密,设色典雅,渲染恰到好处,功力至深。著名美术史论家丁羲元说:“在青绿山水的造诣方面,伏先生绝对是一把好手。”与伏文彦先生相交近半个世纪的谢稚柳在《伏文彦画集》序言中说:“(文彦)遍游名山大川,师法造化之奇奥、烟云之变幻,每抒新意,别立风格,大风(堂)弟子中文彦能以大千之笔法作自己的画,诚乃活学大千者。”
弘扬祖国艺术 不遗余力
伏文彦一生以教书育人为己任,为传播民族绘画艺术矻矻穷年。早年他在上海教育局美术中心站任职,培训中小学图画老师,后因工作需要调至五十四中学教授语文和绘画;先后应邀在上海戏剧学院、华东师范大学、华侨大学、上海老干部大学等院校教授中国画。伏文彦是一位理论与实践并重的画家,教学中除了亲自示范绘画技法外,根据需要还穿插一些画史、画论方面的讲解。他总是要求同学们取法乎上,要在五代宋初绘画的代表人物董源、巨然以及“元四家”的作品上多下功夫,同学们获益良多。伏文彦宽厚待人,教学以鼓励为主,热爱学生,诲人不倦,像父亲又像朋友。1989年,伏文彦移居美国旧金山,已近古稀之年的他依然为弘扬祖国的绘画艺术尽心竭力。初到美国时,他就应邀在旧金山中国城“女青年会”讲授中国画。伏文彦说:“绘画创新要讲民族性、独特性、艺术性,借作品表现作者的思想和精神,提倡风骨俊朗,反对泥古不化和恶俗习气,这样才会繁荣我们的创作。”说到艺术评论,则主张:“最好开门见山,不要隔靴搔痒,客观地评论画家及其作品,力求摒弃过多的主观性。”伏文彦90岁以后多次在美国硅谷亚洲艺术中心演讲,把张大千的艺术人生介绍给美国大众,将中国的传统绘画艺术传播到异国他乡。2021年11月7日,伏文彦以102岁的高龄在旧金山安详离世,按佛门之说,功德圆满。(附图为伏文彦画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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