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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历画坛八十年:石谷风口述历史》:忆黄宾虹与张大千

《亲历画坛八十年:石谷风口述历史》:忆黄宾虹与张大千

时间:2014-06-17 14:24:00 来源:天津日报 作者:

《亲历画坛八十年:石谷风口述历史》:忆黄宾虹与张大千

 
三十年代北平古物陈列所,在武英殿后宫创办了国画研究会,由钱桐所长兼任馆务,招收北平各美术院校毕业生和失业青年,前来继续深造。研究会利用清宫的古画藏品作为临摹研究资料,聘请黄宾虹、张大千、于非闇、邱石冥等当代名家任导师,学员一律称研究员,免费入学,训练国画专业人才,颇见成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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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推荐理由:本书是百岁老人石谷风的回忆录,讲述石谷风从少年进北平艺术专科职业学校就读,跟随黄宾虹、张大千等国画大师学画,后来成为中国著名的国画家、文物鉴定专家。本书通过石老的娓娓讲述,回忆了近一个世纪的往事,其中一些名人轶事更是首次展现在读者面前。
  黄宾虹的“小书僮”
  三十年代北平古物陈列所,在武英殿后宫创办了国画研究会,由钱桐所长兼任馆务,招收北平各美术院校毕业生和失业青年,前来继续深造。研究会利用清宫的古画藏品作为临摹研究资料,聘请黄宾虹、张大千、于非闇、邱石冥等当代名家任导师,学员一律称研究员,免费入学,训练国画专业人才,颇见成效。我于1937年加入国画研究会进修了三年,同学四十余人,如陆鸿年、田世光、张其翼、俞致贞、杨淑贞、萧建初、黄均、王叔晖、李白珩、谢天民、晏少翔、李方白、天秀、张放等。这是一段难忘的岁月,尤其是因为认识了黄宾虹先生,从此改变了我的人生。
  先生的课程安排在星期二,他每到这天必来,风雨无阻,从未间断。先生编印的《中国画学讲义》,内容有绘画源流、笔墨技法和画家轶事等,是我们来自各美术院校学生的必修课。先生讲课实事求是,不尚空谈,还常常联系三十年代国画界的实际,对当时工笔画复古守旧、陈陈相因的保守倾向及写意画笔墨纵横、不求功力的江湖习气,给予明确地评论。并谆谆告诫从学诸生,初学入门最需路子正,切不要误入歧途。先生讲中国画史,综合金石书法于其中,讲书画同源,新颖生动。在讲笔墨技法时,都要指出历代画家笔墨技法的不同特点,并指点学生在临画中如何吸取各家笔墨优点,而先生自己也在笔墨技法如积墨、宿墨等方面做了深入的探索,有着独特的心得和见解。先生讲历代画家事迹轶闻,注意知识性和趣味性的结合,总是结合画家所处的历史时代、个人身世以及他们疯、颠、痴、迂、怪、奇、孤等个性特征,融合一体,刻画生动。先生讲课生动风趣,常能引起我们的共鸣,而每每忍俊不禁。这样,就使我们对中国绘画史加深了理解。先生讲课时的音容笑貌,恍然如昨。尤其是讲明清之际的流派和遗民画家轶事,表彰那些有民族气节的遗民志士,清贫自守,以诗书画寄托亡国之痛,强调指出遗民画家不是消极逃避现实,而是等待时机,恢复明祚。先生认为画家品格的修养至关重要,其时先生身处沦陷区,深知人民在水深火热之中,期待着抗战最后胜利。先生刻有一方“不负前人告后人”长方白文印章,以教学为职志,激励学生的爱国热情,展现了坚守气节、不事敌伪的胸襟。
  先生时常亲临学生画案指点,当时我正在临王石谷仿宋元山水画册。先生见了,说:“此画不真,是代笔。”我不以为然,感到此画画得精致,又是清宫藏品,就诧异地问先生疑点何在?先生指着画面说:“笔力弱,墨气轻浮,仅是章法结构相似。落款康熙己巳年,此时王石谷正忙着在绘《南巡图》,可见是门徒代笔,但画中有王石谷加笔勾点润色之处。”听完先生的话,我遂将十开册页仔细研究,果然在树根、屋宇、泉口、苔点等处,发现了两种截然不同的笔墨,正如先生所指出的那样。由此益感先生持论严谨,令人信服。并感到识别字画真伪高下,是学画的前提,否则临摹的还是一幅假画。
  三十年代北平画界,时兴拜师,年轻人为了学艺,投身名师很是时髦。我为了弥补课堂的不足,也常到一些画坛前辈家串门,然而见名师收徒,都要高燃红烛,行拜师礼,还要送上丰厚的礼金,我哪有这条件。况且见张大千、齐白石、溥心畲家,许多学生学画,大都是临老师的作品。
  黄先生则是和他们完全不同的风格,他没有门户之见,他的画也从不作为学生的课徒画稿,让学生临摹。先生主张转益多师,博采众长,不要只学一个人而受到局限,常鼓励学生要师古人、师今人、师造化。他所走的途径,就是如此。故先生在北京没收一个门徒学生。先生见我爱学好问,且有些问题也不是课堂上一时可以讲得清楚,比如字画鉴定,在这样的情况下,便叫我到他府上去谈,于是我便成了他的门徒,也是课后唯一跑他家的一个门徒。他同情我贫困无援,不仅分文不取,还私下资助,以免辍学。
  然而,在我跟随黄宾虹的几年中,却很为同学看不起,因为那时有“穷山水、富花鸟、饿不死的人物画”之说。我向黄先生学鉴定,先生画的是山水,在时人看来,这“穷山水”还有什么前途?拜在黄先生的门下,那不是自讨苦吃吗?当时的情势也确实如此,但我以为黄先生自有他的高明之处。
  因经常登门求教,便渐知先生很有生活规律:每天天亮起床练功和活动,一日三餐多是蔬菜米饭,白天作画,晚间编写印谱杂著。家里常客多半是琉璃厂书画店的人,他们经常送字画、古籍、印章等请先生鉴定,我也趁机留心学习。这样的日子一直到1940年我前往济南时,人们都管我叫黄先生的小书僮。到了济南后,虽然也还经常到北京向先生请教,但小书僮的历史已经结束,只剩下了“黄门弟子”、“先生门徒”了。
  为张大千租房
  我是1936年春认识张大千先生的,那时我在北平艺术职业学校读书。有一天,同学萧建初告诉我,张大千要从苏州来北平办画展,委托我帮在北平租一套房子。我从小长在北京,熟悉情况,很快就在府右街罗贤胡同租到了一套四合院,月租四十元。门前有上马石,前院有走廊、花厅,后院有北房、东西厢房,院内有太湖石、竹子和花木。
  不久,萧建初告诉我,大千先生已到北平,要我去那里玩。第一次见面,萧建初就向先生介绍房子是我帮助租的。先生很客气,拍着我的肩膀说:“房子很好,我很满意,怎样感谢你呢?”我见先生平易近人,于是就回答:“只要先生能不吝赐教就行了。”
  是日,先生寓所来了许多客人,先生也让我留下吃饭。客人中有玉池山房的马济川、荣宝斋的王仁山、集萃山房的周殿侯等前辈,均为当时北平书画界、收藏界的名流。那天先生还亲自下厨,做了东坡肉、麻辣豆腐等。先生从厨房走出来问大家味道如何,客人说道道菜都色香味美,唯有“张先生的豆腐”把我们辣得大汗淋漓。先生笑道,“我这还是手下留情,要是用我们四川的辣子,你们就更受不了啦。”
  这以后,我常去大千先生那里,或请教绘画笔墨技法,或听先生讲解鉴赏古人书画。先生家常常是宾客满堂,然而主要两类,一类是琉璃厂的书画商,送来书画请先生鉴定;再一类就是他的学生。学生中先生最喜欢谢天民、何海霞。他认为谢天民聪敏,仿他的画可以乱真,何海霞的青绿山水、楼台亭阁画得好。大千先生一般先在六尺大绢上勾出山的轮廓,让何海霞作三层飞檐宫殿,然后着色。着青绿时,先生告知要先用赭石色打底,再加石绿,石绿上罩石青,这样所作青绿山水色彩自然,富有变化。先生经常把他收藏的古画拿出让我们临摹,有一次拿出一幅董其昌山水卷让萧建初临摹,又拿明代画家陈遵花卉手卷让我临摹。
  时北平宣武门外城根有个集市,下午四时后最盛。集市常有人售旧字画、瓷器等。一天下午,我远远看见大千先生在一个地摊前停了下来,待我挤到跟前,先生已经走了。地摊售的全是假字画,其中就有先生的。我问摊主,刚才那位老头买画了吗?摊主喜形于色地告诉我:“这位老人很好,很关心我,问我生意怎样,家里几口人,生活怎么样。没有买我的画,临走非要给我四块钱留用。”我很纳闷,后来将这件事告诉了萧建初。他说这不奇怪,凡是有困难的人,大千先生都热情帮助。其实,大千先生对造假画有更深一层的认识,认为别人仿作他的画是件好事,而且所作假画越多、越不像样越好,假的多了,才更显出真的可贵。当然也可能是他对作伪者的贫困有同情感吧,因为每至旧历年关,大千先生都要给琉璃厂书画店的学徒、店员们各作一幅花卉,那时在他家门外就有画商等待收购,每幅可卖二三十元,作为穷苦学徒们的过年费。
  古人云“文人相轻”,大千先生则不然。一次,有人问他,颜伯龙花鸟如何?大千先生说;“颜先生是王梦白的学生,得到了真传,花鸟重写生,生动传神,我不如他。”人又问,溥心畬山水如何?大千先生道:“溥先生笔墨灵活,秀而雅致,诗书画成就都很高,我不及也。人称‘南张北溥’,我看应改为‘南吴(吴湖帆)北溥’为宜。”大千先生总是这样肯定他人的成就。他认为讲别人比自己好,并没有降低自己。
  大千先生的画与他的人一样,才气横溢。他注重友谊,性情豪放,有大家风度。1938年秋,他接到好友晏纪元来信,信中劝他不要留在日伪占领下的北平,应尽快南下。此信引起了他的重视。他立即与日本朋友们中断了往来,接着又以南下办画展之名,回到了四川内江老家。
  我与大千先生的交往虽只两年多时间,但他热情待人的言行举止,却一直深深影响着我,至今仍历历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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