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善孖
张大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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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张北溥:乡愁,是一湾浅浅的海峡

南张北溥:乡愁,是一湾浅浅的海峡

时间:2019-11-27 13:51:39 来源:同古堂 作者:同古堂林妹妹

南张北溥:乡愁,是一湾浅浅的海峡


1949年,注定不会平凡。有人欢庆胜利,期待黎明;而对于另一些人而言,却是一个多事之秋,溥心畬即是如此。
 
这个旧时皇室王孙,共产党对他礼遇有加,为其保留了西山别墅故居,希望他离杭北上。怎料继室李墨云母子不明原因的突然消失,又令他心急如焚。为了寻找妻儿,求得“珠还合浦”,万般无奈的溥心畬只得背井离乡,乘坐小船辗转偷渡去了台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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溥心畲

溥心畬(1896—1963)原名爱新觉罗·溥儒,初字仲衡,改字心畲,自号羲皇上人﹑西山逸士。清恭亲王奕訢之孙。曾留学德国,笃嗜诗文、书画,画工山水、兼擅人物、花卉及书法,与张大千有“南张北溥”之誉,又与吴湖帆并称“南吴北溥”。

于此同时,一贯喜欢散漫自由的张大千,由于“破坏敦煌的指责”余波未止,自己又同国民党高官如于右任、罗家伦、张群等人多有交谊往来,也选择携妻女渡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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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大千

张大千(1899—1983),原名正权,后改名爰,字季爰,号大千,别号大千居士、下里港人,斋名大风堂。四川内江人,祖籍广东省番禺,20 世纪50年代,张大千游历世界,获得巨大的国际声誉,被西方艺坛赞为“东方之笔”。因其诗、书、画与齐白石、溥心畲齐名,故又并称为“南张北齐”和“南张北溥”,与黄君璧、溥心畲以“渡海三家”齐名。
 
从此,溥心畬、张大千这两位画坛的百年巨匠,便再也没有重新踏上故土,时代造就的故土之思,黍离之悲,成为漂泊游子灵魂深处的啼血乡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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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大千、溥心畲 合影

1
百年巨匠,南张北溥

 
二十世纪的画坛,百花齐放,名师辈出,而张大千、溥心畬畲无疑是其中之佼佼者,有“南张北溥”之盛誉。
 
其中,溥心畬自幼饱读诗书,天赋超绝,慈禧太后曾赞言“本朝灵气都钟于此童”。由于王孙的身份,溥心畬得以观摹诸多御藏名画。辛亥革命后,其隐居北京西山戒台寺十余年,再迁居颐和园,专事绘画,深有所得。
 
溥心畬的画学,并无师承,不过其画艺一脉取法“南宋院体”,笔法有北宗的厚重古朴,意境亦不乏元人的萧散,时人谓之“出手惊人,俨然马夏”。
 
谢稚柳更认为其为继王维、苏轼之后,唯一诗书画三绝的大家。《光宣以来诗坛旁记》亦云:“近三十年中,清室懿亲,以诗画词章有名于时者,莫如溥贝子儒。”
 
而张大千的画作,与之迥异,以大气磅礴为先。其取法四僧上溯宋元晋唐,将工笔画、重彩、水墨融为一体,尤是泼墨与泼彩,别开新面,成为代代相传的综合绘画流派之一。
 
张大千被徐悲鸿誉为“五百年来第一人”的神仙人物,所仿石涛、八大山人的笔意,可谓出神入化,惟妙惟肖。此外,在新旧文化更替的年代,其锐意革新,师古而不拘泥于古。他继承了传统画学的文气,又吸收历代敦煌壁画的古意,同时与自然造化结合,融入浓烈情感,成为传奇的集大成者。
 
溥心畬与张大千,一个坚守文人画的传统,一个广收博取,风貌与气韵恢宏,应是各有千秋。1935年,于非闇曾在《北京晨报》,作《南张北溥》一文。
 
“张八爷是写状野逸的,溥二爷是图绘华贵的,论入手,二爷高于八爷;论风流,八爷未必不如二爷。南张北溥,在晚近的画坛上,似乎比南陈北崔、南汤北戴还要高一点……大抵心畲高超,而大千奇古,心畲萧疏,而大千奔放。”
 
自此,“南张北溥”之名,家喻户晓,流传至今。
 

2
旧日王孙,坚守传统

溥心畬的笔墨清新,线条雅健,极是高逸脱俗,有人说他是中国文人画的最后一笔。其曾自谓:“一生之学在经史,余事为诗、其次书法、画再次耳”。正是由于他长久的诗书熏陶,绘事才能佳趣天成。

如1936年所作之《观画图》,无丝毫习气,以观画为题,饶有意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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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12A 溥儒 观画图 手卷 水墨纸本
北京保利2019拍卖

【著录】
1.《李可染的世界》,第120页,台北羲之堂文化出版有限公司,2000年版。
2.《南张北溥—台北历史博物馆藏张大千、溥心畬书画作品集》,第170-171页,辽宁美术出版社,2009年版。
3.《南张北溥—台北历史博物馆藏溥心畬书画精品》,第47页,湖北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
 
【题识】丙子秋七月,临宋画院笔。西山逸士溥儒。
【印文】心畬、半潭秋水一房山
【傅申题引首】观画图。吾师心畬先生丙子秋日在北平临宋人观画图。笔墨闲雅,无明清人习气,真精品也。千禧春日君约傅申恭题。 印文:君约翰墨、傅申之印、观复
【傅申题后纸】曹衣出水吴带当风,笔号云河文成波涌。王维写黄梅问道,心悟禅机。吴生画老子出关,神参净理。亦如右军写乐毅,则情多怫郁,书画赞则意涉环奇。信志理中孚,心手相应。神超于物表,意达于毫端。遂弄宜僚之丸,可游庖丁之刃。若朝习削简,暮已摛毫。未操刀而已割陈美景,而学制曾不上窥顾陆,远法张吴。比于画墁,毁瓦尚惭于食功,举烛观书何启其诗义也哉。既书引首于前,复录吾师寒玉堂论画于后。庚辰上元于海藏寺,君约傅申恭书。印文:君约翰墨、傅申之印、观复
 
【展览】
1.“南张北溥—台北历史博物馆藏张大千、溥心畬书画作品集展”辽宁省博物馆,2009年7月4日-8月3日。
2.“南张北溥—张大千、溥心畬书画展”湖北省博物馆,2009年8月12日-9月11日。
【来源】香港苏富比2007春季拍卖会,第1123号拍品。
 
溥心畬题识“临宋画院笔”,盖因此类题材宋人时期颇是流行,乾隆时期,郎世宁亦曾绘《弘历观画图》。
 
画中,古树破幅而出,角落竹林随风摇曳。两仕女搀扶士人凝神观画,而士人所赏雪景图,宣和装裱,画面宋韵,留白为雪,甚是恬淡。两侍童夹碳取暖,另一侧侍童,正小心翼翼展画,画面情景交融,一派文人之气,跃然于纸。
 
是年,溥心畬与张大千、张善孖等人应邀赴天津永安饭店开联合画展。后又在北京中山公园水榭再次举办画展,大获成功,名震丹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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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12A 溥儒 观画图 手卷 水墨纸本 局部
北京保利2019拍卖

 
傅申先生两次题识长跋,言“曹衣出水,吴带当风”、“神超于物表,意达于毫端。”诚然如斯,而且溥心畬能在寸缣尺素间施以妙笔,黄君璧亦赞其画愈小愈妙。

\ 2113 溥儒 马戏漫画卷 手卷 设色绢本

北京保利2019拍卖

 
【著录】《遗民之怀·溥心畬艺术特展·绘画》第178至179页,台北历史博物馆,2014年12月
【题识】心畬。
【印文】心畬、溥儒之印
【展览】“遗民之怀—溥心畬艺术特展”台北历史博物馆、中华海峡两岸文化资产交流促进会主办,2014年12月31日至2015年3月22日
 
此《马戏漫画卷》所绘杂技、马戏可谓包罗万象,题材轻松,却逸趣不减,观者为之叹服,并乐在其中。
 
或走钢索,或踩独轮,或叠罗汉,民间杂技之娱,妙到毫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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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13 溥儒 马戏漫画卷 手卷 设色绢本 局部
北京保利2019拍卖

或驯兽,如伏虎、与熊角力、力士擎象,也是有身临其境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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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13 溥儒 马戏漫画卷 手卷 设色绢本 局部
北京保利2019拍卖

溥心畬自甲子年正式进入画坛后,便一发不可收拾,名声大噪。是年其历经多事,又奉母返回城中居住,结束隐居西山多年之岁月,期间仍有数次往还于萃锦园及戒台寺间。
 
彼时,距离满清灭亡,并不遥远,其常是感怀伤逝。不过,隐居时的环境悠然,应是稍慰心怀。如其所作之《秋思图》,言“永日萧然,赋诗明志,不知人寰之有魏晋”,即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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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15 溥儒 秋望图 立轴 设色纸本
北京保利2019拍卖

【题识】陟彼白石冈,巉巉见奇路。夕阳敛明景,寒藤挂幽树。孤杖生层云,微风起高步。不见云中君,黄鸟鸣何处。孟秋凉意佳,草木无雕落。微雨过前干,披衣上高阁。余云旋故嵫,澄晖照明泽。徙倚弹素琴,言念山中客。溪光媚幽景,蒹葭覆寒池。永怀河梁别,因歌七月诗。浮云方叹逝,流水欲通辞。秋明仲宣楼,叶下淮南枝。凉风薄林端,杜若零江湄。日暮瞻四方,按剑将何之。褰裳涉溱洧,言返西山陲。所思不能见,俯仰中心悲。仆隐居西山草堂前,多木叶,入秋尽,则巨然之烟峦,郭熙之云树,若可揽结。永日萧然,赋诗明志,不知人寰之有魏晋。今偶怀岩壑,作秋望图,并录甲子西山旧作题之,以适斗酒双柑之兴耳。西山溥儒记。
【印文】隐居求志、心畬居士、省心斋、慧聚堂
【说明】文物商店旧藏

画幅右下钤”慧聚堂”印作为押角,盖戒台寺于唐武德年间初建时名”慧聚寺”,心畬先生祖考恭忠亲王昔罢职隐居寺中之牡丹院,乃命名为”慧聚堂”,取慧心聚集之义。
 
此后,溥心畬四处游历,以天地为师,绘其胸中丘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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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17 溥儒 临安山色 立轴 设色纸本
北京保利2019拍卖

 
【题识】绕岩泛轻舟,崚嶒三峡壮。翻疑武丁力,斧凿开青嶂。阴森蔽云日,澄潭静无浪。镜湖渺何处,西陵安可望。昔年藏越甲,名城峙相向。荒途变陵谷,河曲多清旷。泠然御天风,迥临尘寰上。此余会稽泛舟之作也,镜湖越古城不复可寻,惟东湖临岩开凿,壁削百纫,若三峡之险,非会稽陵谷之变迁者耶。己丑西湖画临安山色并题是诗。心畬。
【印文】旧王孙、溥儒、省心斋、一片江南
 
或力追前人笔意,期得三昧,如以八大山人妙墨,作《芭蕉仕女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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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18 溥儒 芭蕉仕女 行书七言联 立轴 设色纸本/ 水墨纸本
北京保利2019拍卖

【题识】
1.以八大山人笔意写芭蕉仕女。庚寅冬,心畬。印文:旧王孙、溥儒、明夷、飞鸿
2.梅萼寒如梁菀雪,苔华青似锦江雪。心畬。印文:旧王孙、溥儒
 
此外,溥心畬的创作并非僵化于古典形式,其以臻境笔墨赋予了文人画新意。如其所作之“松鹤延年”,本是传统常见的祝寿题材,多是千篇一律。而其笔下却是构图巧妙,设色淡雅清妙。古松蜿蜒,针叶细密,白鹤立于枝干,昂首仙鸣。
 
溥心畬诗书画俱佳,画中又复以骈俪之句咏鹤,词简意赅,再佐配行书横额”驻鹤”二字,谐音祝贺,堪称书画双璧,高洁不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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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07 溥儒 松鹤延年 行书“驻鹤” 镜心 设色绢本 水墨纸本
北京保利2019拍卖

【题识】画:翻雪衣而独舞,盼青云而欲翔。丙申三月,心畬。印文:溥儒
书法:驻鹤。心畬 印文:溥儒之印
 
而且其画作,立意也是别出心裁,每至端午,辄绘钟馗以镇邪祈福。钟馗故事,出于唐朝,而见于宋代沈括《续笔谈》。其所绘钟馗形态各异,甚至于有吃西餐、骑自行车的现代题材,可谓诙谐意趣,因此,溥心畬也有“溥钟馗”之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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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08 溥儒 中山出游图 行书七言联 镜心 设色纸本/水墨纸本
北京保利2019拍卖

 
【著录】参见《溥心畬先生诗文集》下,寒玉堂联文,页18,右起第9行,台北故宫初版,1993年6月。(与收录者有两字不同)
【题识】画:中山出游图。甲午端阳,心畬。印文:旧王孙、溥儒
对联:云麾楼阁神仙府,松雪烟峦渔父村。心畬。印文:旧王孙、溥儒
 
此画中其以朱笔作钟馗骑驴,头戴笠帽,缓缓而行,较之罗聘的“鬼趣图”,也是各尽其妙。
 
其行草则学二王、米芾,飘洒畅酣,秀逸有致。晚年时,溥心畬对弟子说,如果有人称他为画家,不如称他为书家,如果称他为书家,不如称他为诗人,也可知其颇是自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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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09 溥儒 题 观音坐像 镜心 设色纸本
北京保利2019拍卖

【著录】《君子偕伙伴同行——工商银行私人银行》图25。
【印文】佩芝
【题识】观音妙荘严,广发无边誓。燕航济众生,拔除诸恶业。火宅熄炎威,清凉登彼岸。瞻礼玉毫光,常奉华严界。雷氏信女画,溥儒敬题。印文:傅儒
【展览】“君子偕伙伴同行——工商银行私人银行”南京,2018年4月17日-22日。


此画为溥心畬题华严经,雷佩芝剪观音坐像合成而作。雷佩芝为郎静山的第二任妻子,为沪上知名女画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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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佩芝 郎静山 摄影

雷佩芝(1909-1985),广东省四会县人,出生于清朝末年官宦之家,长于沪上。为沪上知名女画家,擅长仕女画,所绘人物笔力遒劲。1937年于上海女子书画会中展出的《孔子像》,被识者誉为“有金石气息”。
 
其书法之精妙,启功先生曾言:“心畬先生的书法功力,平心而论,比他画法功力要深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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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14 溥儒 行书七言联 立轴 水墨纸本
北京保利2019拍卖

 
【著录】《溥心畬先生诗文集》下,寒玉堂联文,第38页,左起第三行,台北故宫出版,1993年6月。
【题识】晴波碧柳春归燕,细雨红窗晚落花。彝九贤弟之属,心畬。
【印文】溥儒之印
【说明】董金如上款。
 
董金如(1914—2005),字彝九,山东东平人氏,毕生奉献传统工艺美术薪传工作,从事教职数十年,最后在新竹师专(现为教育大学)退休。
 
此种饾版印刷之寒玉堂监制对联纸,据彝九先生生前忆述:“对联图样、款式、颜色均是老师指导,并亲自绘制纹样,由我做成绢版,双色是尺寸较小的一种,尔后又有团龙文图样者尺寸较大……”
 
由于当时政治环境特殊,此纸并不易得,所以颇是少见。而此联为回文联,据统计收录于《寒玉堂联文》中七言者共334,回文作品仅得11,故其珍重可知。
 
另有一联,亦是同类材质而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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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16 溥儒 行书五言联 立轴 水墨纸本
北京保利2019拍卖

【题识】鹤巢丹嶂回,龟泛绿池清。彝九贤弟之属,庚子润月之望,西山逸士溥儒。
【印文】溥儒之印
【说明】董金如上款。
 
溥心畬出身皇族,自然尊祖制勤习马、 功夫等,因为骑射,其对马的性情神态,观察细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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溥心畬 幼年骑马

而且恭王府曾藏有《照夜白》等传世名作,故其所绘马画,笔笔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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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10 溥儒 五花骢 镜心 水墨纸本
北京保利2019拍卖

 
【题识】萧萧沙苑起边风,四扇潼关落日中。尽卷旌旗归战马,路旁争羡五花骢。心畬。
【印文】竹素、溥儒之印、心畬

五花骢栩栩如生,生动非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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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11 溥儒 双骏图 镜心 设色纸本
北京保利2019拍卖

 
【题识】塞苑冰沙万里过,曾随汉将战交河。自从天马来西极,落日中原苜蓿多。心畬画并题。
【印文】旧王孙、溥儒
 
并驱双骏,一黑一黄,精心勾勒,造型精奇,细细傅色,颇得韩干、龙眠之妙。其所作之“鞍马”题材,堪称绝响,千里江山,皆在霜蹄之下。

3
大千世界,山高水长

张大千的泼彩山水,为其对传统青绿山水的一大创新。笔者观其泼墨山水画作,景物如屋宇、树木等描绘的比例不大,而幻化之墨色与矿物彩糅合的重彩,却是恣肆如汪洋。
 
如所作绢本泼彩《春山暮雪》,长空巨壑中暮云四合,烟尘风雪,尤是奇幻。其以勾皴晕染和泼彩双重技法,左侧绘青山苍树,右侧石绿、石青、珠白等重迭,诗情画意,空灵妙韵,皆在丹青下,造境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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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39 张大千 春山暮雪 镜心 设色绢本
中国近现代书画夜场
北京保利2019拍卖


【著录】
1.《长流艺闻》第22期, 第4页,1992年5月。
2.《张大千回顾展》,第50-51页,宝岛文艺出版社,1992年。
3.《名家翰墨》 第39期,第74-75页,翰墨轩出版有限公司(香港),1993年。
4.《张大千精品集》下卷,第429页,人民美术出版社,2011年。
 
【题识】春山暮雪。爰翁,庚戌三月可以居写。
【印文】大千父
【鉴藏印】逸斋秘笈
 
【展览】
1.“张大千回顾展——纪念大千居士九四诞展”,长流画廊,1992年5月。
2.“辟混沌手——张大千诞辰一百二十周年纪念大展Ⅱ”,保利艺术博物馆,2019年10月22日—27日。
【说明】“逸斋秘笈”为著名剧作家熊式一斋名。


雪似穹窿,笼盖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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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39 1970年作 春山暮雪 镜心 设色绢本 局部
中国近现代书画夜场
北京保利2019拍卖

大千世界,梦中山水。诚是:“千山有雪千山暮,暮雪初来满春山。”此外,鉴藏印“逸斋秘笈”为著名剧作家熊式一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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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39 1970年作 春山暮雪 镜心 设色绢本 局部
中国近现代书画夜场
北京保利2019拍卖

 
亦或如其作《积翠鸣泉图》,既有传统山水的笔韵,自然流溢的泼墨所形成的天然峰峦,亦不乏西画的唯美。二者相映成趣,融贯中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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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26 张大千 积翠鸣泉 镜心 设色纸本
北京保利2019拍卖

 
【著录】《辟混沌手—张大千诞辰120周年纪念》,保利艺术博物馆,2019年。
【题识】六十年壬子冬日,爰翁。
【印文】张爰、大千
【展览】「辟混沌手—张大千诞辰120周年纪念大展Ⅱ」保利艺术博物馆,2019年10月22日-27日。
 
画中远景房舍树石以传统笔墨写之,又兼之以浓淡笔墨皴染,近景抽象而大胆,全无古法的单调拘谨,浑然天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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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26 张大千 积翠鸣泉 镜心 设色纸本 局部
北京保利2019拍

亦或《溪山晓霭图》,也是有朦胧奇幻之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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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27 张大千 溪山晓霭 镜心 设色纸本
北京保利2019拍卖

 
【著录】《辟混沌手—张大千诞辰120周年纪念》,保利艺术博物馆,2019年。
【题识】爰翁 作。
【印文】大千唯印大年
【展览】「辟混沌手—张大千诞辰120周年纪念大展Ⅱ」保利艺术博物馆,2019年10月22日-27日。

此画以日本订制之绢本,所营造的透视景象,与纸本完全不同。大片泼彩所呈现的绚烂瑰丽,不见凌乱,仿佛若隐若现于山峦之上,云雾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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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27 张大千 溪山晓霭 镜心 设色纸本 局部
北京保利2019拍卖

而相较于泼彩之色彩斑斓,泼墨的恬淡疏远,又是另一番意境,私以为青藤、白阳的水墨大写意,也莫过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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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28 张大千 泼墨云山 镜心 设色纸本
北京保利2019拍卖

【题识】爰翁。
【印文】大千唯印大年
 
其胸中之丘壑,在墨彩千变万化的流动中,肆意勾勒着随心所欲的造化天成,却又充满着不可预知的神奇。
 
张大千传统的笔墨,亦是出神入化,对于敦煌壁画、石窟等的临摹,也使其受益良多。其工笔画,深得隋唐绘画之精髓,其山水意境,亦是极尽潇洒高逸,乃至于花卉蔬果等,也是用笔精到,设色鲜丽见层次,且线条拿捏得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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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21 张大千 兰竹蝴蝶 镜心 设色纸本
北京保利2019拍卖

【题识】经章吾兄、素玲夫人,开盛百福。大千弟张爰同内子徐雯波拜颂。
【印文】张爰长寿、大风堂
【说明】此作画于《张大千书画集第一集》扉页,为张大千赠送友人之物。

画中兰竹蝴蝶,洗尽铅气,用墨华滋多变,意境闲逸。此作画于《张大千书画集第一集》扉页,为张大千赠送友人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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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21 张大千 兰竹蝴蝶 镜心 设色纸本
北京保利2019拍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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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21 张大千 兰竹蝴蝶 镜心 设色纸本
北京保利2019拍卖

亦或所作之 《雅歌》之《沈香》篇,枝干柔中蕴刚,一片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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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22 张大千 《雅歌》之《沈香》篇 镜心 设色纸本
北京保利2019拍卖
 
【题识】沈香。所罗门雅歌,第四章第三节,六十七年云河题似,效义贤侄。愚叔八十爰翁。
【印文】张爰之印信、大千居士、以介眉寿
【说明】上款“效义贤侄”,即张大千四哥张文修(1885-1972)的学生张效义,跟随张文修学习中医。张大千定居台北之后,张效义即照顾大千健康及生活琐事,犹如“摩耶精舍”总管,大千于1983年过世不久,张效义也去世。

此作与其1977年所作罗门《雅歌·香草嘉果良木册》中沉香篇,相映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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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歌·香草嘉果良木册》(十二开)1977年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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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歌·香草嘉果良木册》 沉香

张大千的花鸟,始于陈白阳,徐渭诸家,此后立意求新,熔铸古今,自成面貌。如其作《气象万千》册页,既以以唐人壁画的重色平涂,又糅合宋人院体的晕染,可谓变化万千,文气甚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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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29 张大千 气象万千册 册页 (十开) 设色纸本
北京保利2019拍卖
 
【著录】
1.《艺海集珍》第十一辑,,第54页,西泠印社,2012年6月。
2.《辟混沌手—张大千诞辰120周年纪念》,保利艺术博物馆,2019年。
【说明】上款人郎静山(1891-1995)笔名静山,别号桐云书屋,别署颐叟,浙江兰溪人。著名摄影家。
【展览】“辟混沌手—张大千诞辰120周年纪念大展Ⅱ”保利艺术博物馆,2019年10月22日-27日。
【题识】(略)

其以此册页相赠好友郎静山,可见二人交契匪浅。郎静山曾为张大千拍摄的松荫高士照,流传颇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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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大千 郎静山 拍摄

或正因自己的高士淡古情怀,张大千的笔下有诸多描绘高士的题材,青山绿水间,自有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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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23 张大千 柳荫高士 镜心 设色纸本
北京保利2019拍卖
 
【著录】《君子偕伙伴同行—工商银行私人银行》图20。
【题识】己亥夏五写,似静斋仁兄方家正之。大千张爰。
【印文】张爰长寿、大千富昌大吉
【展览】「君子偕伙伴同行—工商银行私人银行」南京,2018年4月17日-22日。
 
如柳荫下高士凝神远望,诚是“设问伊人何姓氏,于唐为李晋为陶。”亦或松下高士,淡泊置于山水林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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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24 张大千 松下高士图 镜心 设色纸本
北京保利2019拍卖
 
画中人物以淡墨线条浅勾轮廓,孤松沉郁朴拙,苍古奇崛。而幽静的环境与高士略带疏懒的神态,相互衬托。远方留白,犹如云雾,使得山峦有高耸缥缈之感。

此作与保利2019秋拍近现代书画夜场中,其1972年所作《坐忘册之悠然南望》有异曲同工之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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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40 张大千 坐忘册(悠然南望) 册页 设色纸本
中国近现代书画夜场
北京保利2019拍卖

即使画作中没有高士,也是桃源般宁静,其对于意境的把握,笔墨酣畅,细致入微,已至臻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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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25 张大千 吴华源 通泉幽壑 竹石双清 成扇 设色纸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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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识】
1.幽壑尚通泉。此境无人会。己丑春日作,大千居士爰。印文:大千、张爰
2.丁亥三月,仿吾家仲圭笔。吴华源。印文:吴
 
【说明】
1.此作为张大千好友康世凤女士旧藏。
康世凤,东北辽阳人,北京师大学生,1951-1966年任国民党国防部上校参谋,1978-1992年康世凤担任希腊侨联主席并嗜书画收藏。在台湾和于佑任、张大千、张云生等交往密切。
2.扇骨为明末清初湘妃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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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25 张大千 吴华源 通泉幽壑 竹石双清 成扇 设色纸本 局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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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大千的仕女图也是形神毕肖,妙笔拈花,于非闇即曾言:“大千人物,尤以仕女最为画道人赞赏,谓能大胆别创新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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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09 张大千 纨扇仕女 镜心 设色纸本
四海集珍——中国近现代书画(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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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录】
1.《张大千画》,图39,雅蕴堂,1970年。
2.《辟混沌手——张大千诞辰一百二十周年纪念 》,2019年12月。
【题识】癸巳春暮,大千居士东京客舍作。
【印文】张爰私印、大千富昌大吉
【展览】「辟混沌手——张大千诞辰一百二十周年纪念大展Ⅱ」,保利艺术博物馆,2019年10月22日-10月27日。
 
本幅《纨扇仕女》即为张大千于1953年客居东京时期的创作。原为徐思璧旧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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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思璧伉俪与儿子、儿媳合影,背景墙上悬挂着张大千《纨扇仕女》


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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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大千画》,图39,雅蕴堂,1970年。
 

4
知音难觅,惺惺相惜

“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自1928年秋,由陈三立的引见开始,溥心畬与张大千,两位画坛巨擘惺惺相惜,此后彼此往来,书画不绝,历经近半个世纪的交游,遂成知己。

尤其当年“隔案传画”的逸事,成为画坛佳话。而后来溥心畬从恭王府迁出,寓居颐和园万寿山,与张大千的住所听鹂馆相邻,更是在书画上常有合璧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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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19 溥儒、张大千 山水花卉 镜心 设色/水墨纸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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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识】
1.庚午八月,摩诘山园写。爰翁。印文:张爰印
2.荒亭对溪水,疏树敛斜阳。溥儒。印文:溥儒、明夷
3.平湖帆影凌沧波。溥儒。印文:溥儒、明夷
4.柳堤春水放扁舟。壬寅九月,溥儒。印文:溥儒、明夷
5.高树带秋色,空山足暮烟。溥儒。印文:溥儒、明夷
6.肯作小桃红杏色,只余清瘦雪霜姿。丹青从不伤摇落,一任江城五月吹。偶读东坡乐府,截其二语为此。大千居士爰。印文:张爰印、大千、昵燕
 
此山水合辑虽属1960年代二人分别绘制,然意气贯通,毫无违和之感,实可谓默契神合。画境上溯宋元逸趣,格高韵雅,诚引人入胜、思之无尽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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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19 溥儒、张大千 山水花卉 镜心 设色/水墨纸本 局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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溥心畬曾题跋张大千画作《云山话旧》,言“蜀客大千居士,天姿超迈,笔似奇逸,其人亦放浪形骸,不拘绳栓,画如其人也。然其细笔则如春蚕吐丝,粗则横扫千军,尽可绘之能事矣。”,而张大千在画展自序中,则言“柔而能健,峭而能厚,吾仰溥心畬。”,可窥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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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20 溥儒、张大千 沧浪亭图 柳荫独坐 镜心 设色绢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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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录】《君子偕伙伴同行——工商银行私人银行》图23。
【题识】
1.湖上春日,作沧浪亭图。时柳荫藏雨,岩际生云。心畬。
2.辛卯秋日,蜀郡张大千爰写于江户。
【印文】
1.溥儒之印、心畬、一天秋绿
2.张爰、大千
【展览】“君子偕伙伴同行——工商银行私人银行”,南京,2018年4月17日-22日。


此件集二人画作,如今观之,再回想当年溥心畬因病在台北去世后,张大千曾专程到其墓前哀悼,也不免有如俞伯牙和钟子期,高山流水的唏嘘。
 

5
漂泊游子,殊途同归

 
溥心畬与张大千,一个末代王孙,避世研学,潜心绘事,而后自成一家,作品“北人南相”,可谓“清气逼人,却是曲高和寡”;一个书香门第,潇洒不羁,四处远游,开山立宗,作品“南人北相”,又是“艳光照人,雅俗皆可共赏”。二人本应无交集,却终成莫逆。
 
在张大千致张目寒的数十通信札中,我们也可知晓,其与溥心畬诗文相和的旧况。札记:“寄上纸一卷乞弟以胡桃大小字书之……卷后乞心畬兄(即溥心畬)、曼青兄各赐一诗,当永为家宝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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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大千致张目寒信札(十卷五十通)
翰墨千秋——名家书法夜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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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录】
1.《张大千致张目寒信札》,江西美术出版社出版,2009年。
2.《时时往来于心—张大千致张目寒信札》,保利艺术博物馆,2019年。
3.《辟混沌手—张大千诞辰120周年纪念展》,保利艺术博物馆,2019年。
 
【展览】
1.时时往来于心—张大千致张目寒、齐白石致张次溪信札展,2019年10月10日-10月15日,保利艺术博物馆。
2.辟混沌手—张大千诞辰一百二十周年纪念大展Ⅱ,2019年10月22日-10月27日,保利艺术博物馆。
【说明】上款「寒弟」即张目寒(1900-1980),号雪盦,安徽霍丘人。张大千义弟,著名作家,文艺评论家,撰稿人。早年在鲁迅任教的北京世界语专门学校学习,曾参加北京著名文学团体「未名社」的发起工作;先后担任南京国民政府中央执行委员等要职,赴台后曾任后「监察院」秘书长。为于右任先生的重要幕僚。遗著《雪盦随笔》。


往事如烟。


在那个特殊的年代,张大千与溥心畬都是漂泊游子,不能落叶归根,令人哀伤。对于张大千而言,他落葬的梅丘坟头,撒上一捧来自故乡四川的泥土,是一种奢望。对于溥心畬来说,京华的烟云,再无相见之日,又该是何等的伤怀。
 
乡愁,是那湾看似浅浅的海峡,却是深深的别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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