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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大千的黄山缘

张大千的黄山缘

时间:2019-09-18 17:18:10 来源:上观新闻 作者:江志伟

张大千的黄山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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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次与友人把盏长话黄山后,他大多亢奋得激情难禁,都要乘兴作黄山图、题黄山诗,其境其情令人感动。
在中国现代美术史册上,张大千(1899-1983年)是继徐悲鸿、齐白石之后又一位著名的中国画大师。在其风云叱咤、色彩传奇的85载艺坛生涯中,这位来自巴山蜀水的奇才,却鬼使神差地与黄山结下生死情缘,实在耐人寻味。近晤大风堂再传弟子、台湾著名书画家游三辉先生之后,更觉张大千与黄山,该是一篇十分动人的大文章。
黄山诗画知多少
张大千先生心仪黄山最为激烈的时期,是他22岁那年,当时他从四川内江重返上海,拜曾熙、李瑞清两位书法大师学习书法技艺。李对大千说:“黄山看云,泰山观日,实属平生快事!”这句话给了张大千极大的启迪,于是暗下决心,一定要按老师指点去看黄山云,浴泰山日,去览天下名山大川。
虽然后来他曾三上黄山,两登华岳,数攀峨嵋,久居青城,长履鸣沙,然而,他似乎对黄山更多些独钟之情,久恋、时忆、常画、常吟之。从此,黄山便占据了他心灵世界的很大空间,成为他绘画、摄影和题诗中的主要题材,成为贯穿他水墨丹青人生之旅的圣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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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大千所作《黄山文殊院》
我们发现,除《张大千黄山摄影画册》等专著外,在他数以千计的国画作品中,明确以“黄山”为题的精品画作就达60多种,诗作也达40多种。至于每一种究竟绘(吟)了多少幅(首),则实在无法计数。举凡黄山天都峰、莲花峰、始信峰、云门峰、文笔峰、剪刀峰、浮北峰、光明顶、鲫鱼背、云谷寺、慈光寺、朱砂泉、人字瀑、九龙瀑、百步云梯、清凉台、前澥、后澥、西澥等诸多景地,都被他一一入画入诗,反复描绘吟哦。
三上黄山故事多
虽然张大千先生一生中仅三上黄山,这段经历却在他人生档案中留下了刻骨铭心的烙印。
第一次上黄山,是1927年张大千29岁那年的5月,出发地是上海,同行者是他的二哥、画虎名家张善子。
当时黄山尚未开发,张大千出资请民工在前边开路搭桥,摸索前行。“历前澥,下百步云梯,穿鳌鱼口,度天海,观文笔生花,登始信峰”,历时数月,惊叹黄山之“奇”,写生、诗词皆有不少收获。秋天离山返回上海后,张大千兄弟二人在整理黄山写生画稿的基础上,创作出一批黄山画作来。但一上黄山之于张大千,最大的收获却是画理之悟。这就是:“要领略山川灵气,不是说游历到那儿就算完事了,实在是要深入期间,栖息其中,朝夕孕育,体会物情,观察物志,融会贯通,所谓胸中自有丘壑之后,才能绘出传神的画。”此番黄山彻悟,让他受益终身。
二上黄山,是1931年张大千33岁那年的9月,仍然从上海出发,仍然与二哥张善子同行。所不同的是此次同行者中,还有他们大风堂的门生张旭明、吴子京和慕凌飞。居山时间月余。除了写生、作诗之外,此次还增加了摄影,一段惊险故事便因摄影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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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大千与二哥张善子(右)
在登山途中,张大千用手中相机不时取景拍摄。在拍一帧云海奇观时,有棵松树挡住了镜头,慕凌飞就用手去移动松枝,结果反被松枝弹起,将他悬于半空。经过大家合力抢救,才算化险为夷。惊魂未定之时,张大千居然脱口而出两句诗:“宁教折骨山中死,此地他生也再来”,众人皆为其师法自然、献身艺术的雄心壮志和坚韧不拔而叹服。二上黄山期间,张大千仅照片就拍了数百帧,吟诗数十首,作写生画稿数十幅,可谓满载而归。
为了纪念此次黄山行,张大千在黄山文殊台刻石“云海奇观”四字留念;下得山来之后,又急奔徽州胡开文墨厂,定制“云海归来”徽墨一批,当作珍贵礼品,分赠亲朋好友及门人子侄。“云海归来”徽墨上的图案,便是张大千的《黄山云海图》,图上题款是“云海归来,大千居士题”,小注文字则记述了二游黄山的时间及同行者姓名。而此次拍摄到的《蓬莱仙景》(即黄山云海),后来曾荣获比利时万国博览会摄影金奖。为了纪念两次上山,张大千特地刻了一方“两到黄山绝顶人”的印章,纪念“予与仲兄虎痴既两入黄山,饫云松之奇观,悟古人六法之所在,作风屡变。”
第三次上黄山,是1936年张大千38岁的3月,出发地为南京。时值《张大千画展》在南京刚刚结束,便偕谢稚柳同游。在山脚下巧遇徐悲鸿率中大艺术系学生来黄山写生,于是相偕同行。关于这第三次黄山之行的故事,集中在一首题画诗上。这首诗最先于1959年5月20日题在三上黄山时的《黄山图》旧作上:“三作黄山绝顶行,年来烟雾黯晴明。平生几两度风屐,尘腊苔痕梦里情”。随后,又于1961年、1977年和1981年三次在画作上题写这首诗。三上黄山,确实酿造了张大千浓浓的“梦里情”。
巧为黄山作广告
在张大千的黄山缘中,有一件事情令人感动,这就是身为国画大师的他,居然曾别有心机地为黄山旅游作了一次艺术广告。
那是1963年的秋天,时已65岁的张大千正在巴西圣保罗城自建的中式庄园八德园中作画,又一次画了一套《黄山山水册页》12幅。人们发现,这套张大千反复画过多次的《黄山山水册页》中的《七里泷》和《严陵滩》,其实并非黄山山水,而是从浙江沿新安去汤口的两处景点,为何编入黄山山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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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大千《黄山天都峰图》局部
这种编排正是张大千的匠心独具之处,其良苦匠心已在《汤口》一画的题跋文字中和盘托出:“游黄山有多途,一从钱塘江溯新安自汤口入,一从宣城太平经焦村翠微寺入。二十年前吾曾三游兹山,皆从汤口。”原来张大千是在以画、以文巧妙地为他心爱的黄山作“广告宣传”呢,以文给出旅游路线、以图绘出沿途风光,堪称图文并茂、引人入胜上黄山了。
其实,早在1930年张大千32岁的时候,他就和张善子、黄宾虹、郎静山等发起组织了旨在开发建设黄山的“黄社”,号召所有社友皆以绘画、摄影、诗词和文章等,为黄山作大规模的宣传,只不过广告味不如这一次浓郁罢了。
每忆天都均欲去
张大千最后一次游黄山是在1936年,随后,他便过起了浪迹天涯、四海为家、寄情山水、书画为伴的飘逸生活。纵观他的人生履痕,我们发现,无论是在大漠敦煌的石窟里,还是在四川青城山的寺庙中;无论是在印度的大吉岭,还是在巴西的八德园;无论是在美国的环碧庵,还是在台湾省的摩耶精舍……时空变幻,始终不能变更他对黄山的钟情,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叫做“每忆天都均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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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大千在《庐山图》开笔仪式上
然而现实情况是,每忆天都却“难” 去。为了聊解自己的黄山之苦恋情思,张大千采用了这么几种办法:其一,用拼命画黄山的办法来排解思恋之苦。画得最多的,便是那套12幅的《黄山山水册页》,每次都是一气呵成难止笔,沾着块垒泼成图;其二,篆刻图章铭思念,钤上画幅聊自慰。他最喜欢的一方印章,刻着“别时容易”四字,以“见时难”的潜台词表达了他对黄山的思念,押在他的一幅幅黄山图上,似乎有些“画饼充饥”之趣;其三,与来访友人高谈阔论赞黄山,其中最为精彩的一次,是1976年在美国寓所与来访的台湾老友江兆申的一番长谈,他说:“黄山风景,移步换形,变化很多。别的名山,都只有四五景可作,黄山前后海数百里方圆,无一步不佳。但黄山之险,亦非他处可及,一失足就有粉身碎骨的可能!画家与黄山多具夙缘,其中最杰出的是渐江、石涛、梅瞿山。渐江得黄山之骨,石涛得黄山之神,瞿山得黄山之变。这三位画家,虽草草数笔,亦无一笔不与黄山契合!”每一次与友人把盏长话黄山后,他大多亢奋得激情难禁,都要乘兴作黄山图、题黄山诗,其境其情令人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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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涛《黄山》
未竟巨作是黄山
张大千先生是1983年4月2日在台湾省摩耶精舍仙逝的,人们发现在他的最后几年艺坛生涯中,画得最多的就是黄山了。他平生的最后一幅黄山国画,是作于1983年2月上旬的《黄山百步云梯图》,此幅黄山图绘成之时,离他辞世之日仅有一个多月时间,他是在每画几笔就得在舌下含上一片速效救心丸的情况下完成的,足见黄山缘之于张大千的魅力该有多大!而他最后一幅黄山图竟是百步云梯的巧合,也诗般寓示着他欲再踏石阶上黄山的强烈心愿。
更为令人震惊的,是张大千先生的未竟之作,竟然还是他曾信誓旦旦却终于未能完成的《黄山图》巨作。这件事的见证人,便是台湾省历史博物馆的何浩天馆长,时间在离张大千辞世仅27天前的1983年3月6日,地点在张大千的摩耶精舍寓所。当来访的何浩天提出想请他也给历史博物馆画一幅能与《庐山图》相媲美的大画的恳求时,已经病入膏肓、只能躺在沙发上待客的张大千却兴奋地表示:“以后若有机会,我接着再为历史博物馆国家画廊画一幅与《庐山图》同等幅度(长三十六尺)的《黄山图》,给历史博物馆补璧。”甚至连这幅《黄山图》巨作的一些具体设想,张大千都非常详细地告诉了何浩天。但第二天他就昏迷不醒了,巨作《黄山图》也就成了他的遗愿。因此,我们说,张大千的黄山缘,堪称生死情缘,大抵是名副其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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