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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大千的大风堂里都收藏了哪些名画?

张大千的大风堂里都收藏了哪些名画?

时间:2020-10-20 13:11:09 来源:原创典藏ARTCO 作者:

张大千的大风堂里都收藏了哪些名画?

张大千(1899—1983)的古画收藏与其创作相辅相成,观其收藏,不仅令人赞叹其见识与深厚的实力,更能理解其绘画发展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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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大千的古画收藏入行颇早,第一张可考者购于1920年,乃在重庆购得之倪瓒《岸南双树图》,受到业师曾熙(1861—1930)赞赏,更加立定志向。大千的老师曾熙、李瑞清(1867—1920)一门喜爱明末清初石涛、八大一路的绘画作品,因此大千早年以临仿此路风格者最多,甚至以作假闻名。1921至1930年间,他曾在上海先后出版了《石涛和尚、八大山人山水精品》《仿石涛山水金陵胜景》《仿石涛山水册页》《大风堂藏画》《大涤子山水册》《大风堂原藏石涛和尚山水集》等画册,这些是大千最早出版的古字画收藏图录。
 
出版不但能增加其收藏品的曝光度,还有助于建立其学术名声与影响力,是其一生乐此不疲之事。从20世纪30年代中期开始,基于对古画的兴趣及对画派传承的研究,张大千逐渐扩展了自己的师法对象。从黄山画派上溯元四家之倪瓒、王蒙,直入宋、元。而始于1941年的敦煌之行,更是他一生中重要的里程碑,突破传世绢素的年限,直取唐人精髓。不过,随之而来的巨额旅费,使他不得不于1943年底将其收藏的194件编印成《大风堂书画录》第一集,并于次年三月中旬在成都举办古书画收藏展,展出170余件作品,寓意甚为明了。《大风堂书画录》并未附图,而是以文字记录古书画尺寸、题跋、用印及自家评语,采传统木刻版线装,迄今并未复印。另有《大风堂名迹:第一集》于1947年在上海出版,收12幅古画,由红粉知己李秋君题签。如今,吾人最为熟悉的大风堂收藏,当属1955至1956年在日本付梓的《大风堂名迹》四集(图1)。此时大千去国已久,蜀郡旧藏遭劫,印行者乃选自行箧,“以视旧藏,百未逮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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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风堂名迹》(1978年台北联经出版社影印再版)
尽管如此,还是能从这四集精选中看出些端倪。第一集收录唐代敦煌佛画以至清初恽寿平的38件绘画,第二集为石涛书画专集40件,第三集为八大山人书画专集40件,第四集为历代绘画精选40件。石涛、八大书画专集可见曾、李二师对于大千的影响,大千对两家着力极深,而所藏宋、元、明、清画迹几乎遍及名家,实属难得。比较可惜的是,《大风堂名迹》集并未包含其书法收藏。另外,还有单独发行的珂罗版复印件,通过日本先进的印刷技术,满足亲友索求之需。
张大千于《大风堂名迹》序文中自言:“世尝推吾画为五百年所无,抑知吾之精鉴,足使墨林推诚,清标却步,仪周敛手,虚斋降心,五百年间,又岂有第二人哉!”如此大的口气,也需要雄厚的财力来支持,尽管他嗜画如命,且自豪拥有“敌国之富”,但在后半生云游四方、海外置产时也时常捉襟见肘,“往往手挥巨金,瓶无余粟,家人交怨不之顾也”。除了定期举办画展出售作品,张大千在各地的古字画交易中都有代理人。在北美地区,中介者莫过于同为鉴赏家的至交王季迁(1906—2003)以及同门师侄方闻(1930—2018),二人再通过其人脉扩散到其他藏家如顾洛阜(JohnM.CrawfordJr.)、艾略特(JohnB.Elliot)与沙可乐(ArthurM.Sackler,一译赛克勒)手上。如今,这些大风堂故物四散于各大博物馆或私人手中,下文将先按《大风堂名迹》书中编号次序,再列其他未收者举例,以飨读者。
 
收录于《大风堂名迹集》之名作选粹
寻找董源
第一集,No.3
(传)董源《江堤晚景》轴
大风堂遗赠,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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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董源风格,对于张大千的画艺是至为关键的转机。1938年,张大千在北平玉池山房初见《江堤晚景》便念念不忘,直到抗战胜利后返回京城,才以巨资购得。然而,最初此幅并无名款,重装整理时才在树干上发现伪添之“赵幹”,又经过一番考证,大千才将此幅大青绿山水定为董源。张大千一生见过的董源作品及各代临仿本不下十件,几可媲美董其昌“四源堂”,也让他在探索南宗笔法的过程中不断集大成,融会贯通;而正是《江堤晚景》华丽的设色与笔法影响了张大千心中的董源形象,他一生临摹过至少三次全本,局部临写不下数十次。虽然学界目前的看法倾向《江堤晚景》非董源所为,但无损作品的质量,画心四周满满的题跋,也是大千请亲友观赏后的见证,上有溥心畬题诗塘,下有好友叶恭绰、庞莱臣、吴湖帆、谢稚柳观款,大千自己也借用赵孟頫语评此图:“若以人拟之,是一个无拘管放泼底李思训也。”它确实对大千心中的董源形象影响甚巨,也是其生前唯一一件“南北东西只有相随无别离”的名迹。
舍宅购画
第一集,No.5
(传)顾闳中《韩熙载夜宴图》卷
故宫博物院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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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6年,在原定购买北平某王府的前一夜,张氏得知一批清宫旧藏散出,其中包括顾闳中《韩熙载夜宴图》及董源《潇湘图》,在令人目眩的巨迹面前,他当下决定舍宅购画,不足者急致电友人代汇金条。该手卷为五代画家顾闳中奉南唐李后主之命暗访权臣韩熙载家中,以图代证其奢华无度的荒唐生活。在传世这件南宋摹本中,细致地描绘了宴会上弹丝吹竹、清歌艳舞、主客糅杂、调笑欢乐的热闹场面,又以精准的造型刻画了主人翁超脱不羁、沉郁寡欢的复杂性格。全图以屏风隔扇巧妙将空间分割成五个段落,在连环场景中描绘宴会的各种细节,加以斑斓色彩,着实令人目不暇接。无怪乎张大千收到至宝未久,便请篆刻名家顿立夫施印一方“南北东西只有相随无别离”,钤印其上。
《韩熙载夜宴图》的故事性很强,大千常向亲友展示说法,众人听得津津有味。然而它与《潇湘图》待在大风堂的时间都不长,大千避地香港急需周转时,它们曾入银行当抵押品,最后为了移民南美,大千只得忍痛割爱,以极低的价格让藏于陈仁涛,后归故宫博物院。
第二集,No.34
石涛《寄八大山人乞画大涤草堂图》札
局部,清,美国普林斯顿大学美术馆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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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千一生收藏石涛书画无数,曾有藏印“大千居士供养百石之一”,堪称石涛专家。在他收藏的石涛精品中,此札《寄八大山人乞画大涤草堂图》在美术史中占有关键位置。此札原是李瑞清旧藏,1920年清道人去世后归徒儿大千所有。张大千得此札,如获至宝,不但参得石涛书法真味,还能通过书风来判断作品真伪,甚至作伪本混人耳目。此件信札为石涛耳顺之年的本体行楷字,率意天真,可见石涛书由隶入楷,介于钟繇与倪瓒之间。该札的重要性不仅在于石涛写给同宗的八大山人朱耷求画,可佐证两人的交游,文中还提到石涛自己的身体状况等生平细节,并能据以推断出他的生年为1641年,更正以往年谱(《石涛上人年谱》)的错误之处。不过,由于大千曾戏作一本《寄八大山人乞画大涤草堂图》(日本永原氏藏本),造成不小的风波,直到1960年方闻发表论文论证真伪,石涛生年之争才大抵平息。
身后留下待解之谜
第四集,No.4
(传)董源《溪岸图》轴
美国大都会艺术博物馆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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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8年大千因抗战返乡,在桂林遇到徐悲鸿,徐氏不但雇船带他下阳朔游览风景,还让他欣赏一幅名为《水村图》的古画。大千见此图“惊奇不已……必欲携之入川”,原因是他发现破旧的绢素上竟有董源名款。此幅墨色笔法晦暗的隐居山水,便随大千入蜀,后经谢稚柳考证,改名为董源《溪岸图》。此图山石表现隐晦,层层烘托叠染,笔墨皴法几乎无迹可学,与点景人物屋宇、水纹勾勒之精细形成对比。画史载董源山水有两种风格,除了潇湘一脉以披麻皴表现“缓坡”,尚有一路绝涧危境、幽壑荒迥之“绝壁”,而《溪岸图》正属后者。
不过,由于《溪岸图》在明初入内府后便消失于收藏家视野之中,除1939年徐悲鸿在金农《风雨归舟图》边跋上提及与大千交换藏品之事,直到1956年《溪岸图》才在《大风堂名迹》第四集中正式亮相。此外,张大千收藏《溪岸图》近30年,但他对此幅的关注远不及《江堤晚景》,未有公开评论,才引发后来古原宏伸、高居翰等学者的怀疑。经过1999年的世纪大辩论及后续讨论,目前众人能接受无论《溪岸图》是否为董源画作,它都是中国绘画史上早期的一幅杰作,年代约为10世纪。
假想敌的杰作
第四集,No.31
董其昌《王维诗意图》轴
1621,私人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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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其昌是中国书画史上绕不开的书画与鉴赏大家,张大千自豪其鉴赏功力为五百年来无敌手假想敌就是董其昌。其实,张大千对传统用功之深,遍学古人,主要便是受董氏“集大成”思想的影响。20世纪30年代始,张大千就对董其昌下过一番功夫,不但熟读其画论,还认真临摹过董其昌的作品。大风堂藏《王维诗意图》为董其昌1621年成熟之作,全幅以渴笔线条皴擦树石,营造心目中的王维面貌。画上虽题王维《积雨辋川庄作》诗,却挪用了元代倪瓒的“一河两岸”式构图。王维在董其昌的“南北宗”论中有着重要的南宗始祖地位,董氏在早年创作中便锁定王维为目标,力图重现其风神。董氏此图用笔如针,惜墨如金,使画面充满洁净之感,而他将传世王维《江山雪霁》中的山形化圆为方,点画布置入元人山水中,亦是另辟蹊径,入古出新。
第四集,No.9
赵佶《竹禽图》
北宋,美国大都会艺术博物馆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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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大千旅居各地,唯定期往返日本购买画具材料,也在此整理古画重装,在日本访得的名中,便有宋徽宗《竹禽图》。此卷流传有绪,南宋入高宗内府,元代经赵孟頫鉴藏,明初由晋王朱棡收藏,后归项元汴。宋徽宗雅好丹青艺事,尤擅花鸟,继承北宋崔白以来的写生风格,在朝培养许多画院能手,提倡一种典雅、充满诗意的新绘画风格。此幅描绘一双白腰文鸟驻足于崖石边的青竹梢上,顾盼回眸,含情脉脉。写意与工笔并陈,水墨与设色兼备,尤其以生漆点瞳,更添神采。画家不仅具备对自然观察入微、精密描绘物象的写生技巧,也实践了他所提倡的内在人文精神。张大千于花鸟画多粗笔写意,来自陈淳、八大一路之大写意风格,然而他并不偏废,时在精细入微处敷彩设色,显见对此亦有参悟。
其他未收之名作
王羲之《行穰帖》卷
局部,东晋,美国普林斯顿大学美术馆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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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大千1957年在香港购得王羲之《行穰帖》。世传王书墨迹仅存摹本,久居深宫内府,一般人无缘得见。此《行穰帖》为清宫旧藏唐摹本,著录于《石渠宝笈》,内容为“足下行穰”15字残语。虽名气不如《兰亭序》,然而其草书笔画厚实,不显锋棱,有雄浑圆融之气;乾隆御题赞赏王字有“龙跳天门、虎卧凤阁”之姿,后段还有董其昌草书长跋数段,其中“此卷在处当有吉祥云覆之”一段,书来同样痛快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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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大千跋王羲之《行穰帖》卷,美国普林斯顿大学美术馆藏
大千收得该卷时,正受眼疾之苦于东京治疗,展玩之际稍解烦忧,赞叹之余还认出后跋中一段四行小行楷为清人孙承泽所书,便提笔考证论述,并书入藏原委。为表重视,大千特地委托京都便利堂印行限量珂罗本,分送同好。《行穰帖》曾在日本汉学家西川宁家中存放半年,西川氏于1963年在《书品》发表《新出の行穰帖》一文,此帖方渐为人所知。
黄庭坚草书《廉颇蔺相如传》卷
局部,北宋,美国大都会艺术博物馆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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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庭坚书法对于大千书风的形成,有决定性影响。1919年,张大千在上海拜曾、李为师学习书法,初以《石门颂》《瘗鹤铭》等北碑书风为主,气势雄迈,清道人又推崇黄庭坚,自然成为门生学习的对象。张大千在吸收曾、李精髓后,又参山谷笔意,逐步形成自己一波三折的“大千体”。大风堂收藏的黄庭坚书法质量均佳,所收山谷书迹如《伏波神祠》《赠张大同》及《廉颇蔺相如传》,皆是大字精品,各有千秋;尤其《廉颇蔺相如传》,乃传世最长的山谷手卷,其狂草气势磅礴,充分表现出黄庭坚的个性与北宋书法尚意的人文精神。值得注意的是,卷尾并无名款纪年,全凭大千于题签书“山谷老人草书蔺相如廉颇合传,大风堂长物”。如今,学界公认此卷为黄庭坚真迹,约书于绍圣二年(1095)。
文∣巫伊婷,台北人,台湾大学艺术史研究所硕士
图∣本刊资料室
参考书目与延伸阅读
1.Marilyn & Shen Fu , Studies in Connoisseurship : Chinese Paintings from the Arthur M.Sackler Collection in New York and Princeton , Princeton,N.J.: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1973
2.大风堂编,《大风堂名迹》,台北:联经出版事业股份有限公司,1978年
3.黄天才,《张大千的后半生》,台北:羲之堂文化出版事业有限公司,2013年
4.傅申,《不负古人告后人——大风堂的收藏》,《张大千的世界》,台北:羲之堂文化出版事业有限公司,1998年,第38—39页
5.傅申,《上昆仑寻河源:大千与董源——张大千仿古历程研究之一》,《张大千・溥心畬诗书画学术讨论会论文集》,台北:台北故宫博物院,1994年,第67—122页
本文刊载于《典藏·古美术》2019年4月刊。原标题:《吾之精鉴,五百年间岂有第二人:大风堂收藏名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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